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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说,却也只是献策而已,并不敢亲自涉入改变之中。

主父偃也多喝了两杯,他眯着眼,其实他什么任何时候都眯着眼,身体歪斜着,没有什么仪态可言。

他说,东方兄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啊……羡慕了很多年。

东方朔尴尬地笑了笑,他也勉强算是半个聪明人,从主父偃这句话中就听出来,主父偃之所以愿意亲近他,与他一同喝酒,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言辞巧妙,而只是因为主父偃本就对他有亲近之意。

他也大约明白,主父偃为什么会羡慕他。

想来董仲舒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也未尝不羡慕他的好命吧。

东方朔想着这些事情,出神片刻,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悚然。

他几乎下意识后退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楚,那悚然的来源是主父偃,不知何时,歪斜没有仪态可言的主父偃竟然坐直了身体,眯缝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眼睛里并没有过于锐利的寒光,或许是因为经年累月在烛光下读书,因而损伤了目力,那甚至是一双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而且并没有什么神采。

但他竭力睁着这双无神的眼睛,眼眶几乎都要瞪裂,他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叫人想起怒发冲冠,目眦欲裂,这样凶猛的典故。

然后主父偃开口说,“东方兄既然问了,我也并不吝啬与回答,这些话,除了今时今日可以说给你听,或许也没有别的人愿意听了。”

东方朔呆呆地看着他,主父偃做出如此郑重的姿态,他原本应当以语言和礼仪表示敬重,但他一时间竟然愣住了,那条向来机巧的舌头,像地下寒蝉一样僵死在了嘴巴。

他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怎样议论主父偃,他们说他是乡巴佬是蛮人是疯子。一个寒酸的书生,不仅剑指公卿的高位,竟然还要亲自动手,切断刘氏诸侯王的命脉。

纵然不怕天谴,也不怕诸侯的刺杀,难道也不怕有朝一日兔死狗烹?此时宣室殿上高坐着的,又不是那种仁慈的君王!

但在这样一场寻常的小酒席上,主父偃说,“东方兄应当还记得当年的贾谊吧,我自负大才,可贾生之才调之无伦,再给我一百年,也难以望其项背。所谓的推恩令,其实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当初贾生已经向先帝献上此计。”

说着他话锋一转,“便是不提前人,此世英才之多,难道便只有我能想得出推恩令吗?我能够为陛下草拟诏书,不过是因为我有机会,而其他人没有而已!”

“东方兄工与言辞,应当更明白,舌头固然可以尽情玩弄言辞,可同样的言辞,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面前说出来,所得到的结果,却不是舌头,甚至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说完这些话,主父偃久久静默。

东方朔和他一起静默,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片刻之后,主父偃又歪斜了回去,他倒酒吃菜,眼睛眯缝着,没有任何礼仪可言。

东方朔也无声地出了一口气,惊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裳。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了,总觉得主父偃这些话里藏着猛兽,时刻要扑出来,展露磨牙吮血的凶恶。

但主父偃嚼着菜,忽然又说,“今夕我得到这样的机会,倘若又自己把这样的机会推开,那恐怕就连上天也要降罪于我吧。”

“纵然身死以后,魂归死国,也难以得到安宁了。”

东方朔没有接话,这话他也接不了。

但此刻他觉得他有点理解主父偃了,这个举世闻名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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