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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

嘉彦清脆的欢呼声将孟渔从走神里拉了出来,他看了眼桌子,牌面的胜负已定,微微一笑道:“嗯,是你赢了。”

“分明是你故意让着我。”嘉彦好不容易赢一回却不痛快,哼声,“你跟丢了魂似的,谁让你不高兴了,我替你教训他。”

看着神气地挥舞着拳头的蒋嘉彦,孟渔失笑,“你答应过我不能再打骂下人,这么快就忘了吗?”

孟渔在陪蒋嘉彦玩乐前,两人约法三章,他要这骄横恣肆的小殿下礼待他人,不许动不动就拿马鞭抽打内监,对人喊打喊杀。

玩心大的蒋嘉彦应得欢快,但偶尔还是难免露出些嚣张的底色来,他听此不情不愿地别过脑袋,又悄悄拿眼睛去瞅怅然不乐的孟渔,咕咕哝哝地说:“上回父亲让我把你带过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宫人都在外头,孟渔倒不必担心会被偷听到谈话,但还是压低声音,“我若是生你的气,就不会过来找你玩儿了。”

他和嘉彦凑近了些,脑袋挨在一起,“你近些时日见过你父亲吗?”

蒋嘉彦失落地摇摇头。

蒋文峥连儿子都不肯见了,孟渔心里一沉。

这几日他时常想单独和蒋文峥说说话,可对方每回在宫中见了他都有意躲避,四处都是宫人,孟渔不敢做得太明显,只得眼睁睁看着蒋文峥找借口远离,他心急如焚,真怕蒋文峥情急之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错事。

可他也做不到对蒋文峥说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等冷酷之语。

若是如蒋文凌般放弃权势离开京都呢,蒋文峥有几分活命的可能?

孟渔想得头昏脑胀,没有心思再陪嘉彦打牌,神思不属回到了太和殿闷头就睡。

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让他睡得极不安稳,甚至梦见了从前在光庆殿他被指认假冒皇子时的场景,他涕泪横流地求君王饶命。

衡帝的身形似隐在满是瘴气山林里若隐若现,任由孟渔如何哭喊都无动于衷,倏地一道轻风走薄雾,那张可憎的脸骤然变成了傅至景清冷中沾了一点艳的面庞。

孟渔心脏如同被大掌狠狠捏住,冷不丁跌坐在地,高高仰着脑袋,还未开口,却发现傅至景根本看不到他。

他回头望,蒋文峥跪在殿中央,身量清瘦,脸上的神情却刚毅坚硬。

傅至景负手而立,声音犹如天外而来,给谋逆的反贼判了极刑,“蒋文峥豺狼野心,潜包祸谋,死有余辜,遂赐凌迟之刑,即刻施行,不得有误。”

孟渔上下牙打颤,咯咯作响,想扑上去为蒋文峥求情,先听得嘉彦一声凄厉的哭喊。

他双目圆瞪,见着嘉彦扑到蒋文峥身上,小脸满是泪水,还有些稚气的童声在大殿来回响彻。

傅至景似乎才想起有个蒋嘉彦,面无表情道:“蒋文峥之子蒋嘉彦,一并处死。”

不——

孟渔魂飞天外,猛地睁开眼,梦中无情的帝王正坐在榻沿,面带忧色地凝视着惊醒的他,他一声尖叫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张脸煞白如纸,冷汗如雨下。

只是梦而已,他这样想着,却在傅至景伸手摸他时不自觉地躲了躲。

傅至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继而扶起孟渔,将瑟瑟发抖的身躯搂到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柔韧的背脊,温声问:“梦到不好的事了?”

孟渔好半天才从可怖的梦里回到现实,冰冷的身体在宽厚的怀抱里逐渐温热。

傅至景惯用的香悠悠然地将他包裹起来,不多时他的发缕衣襟间也沾染上了这股香气,让他产生和傅至景这辈子都要纠缠不清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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