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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翎一字一顿道:“你杀了殿下。”

“殿下独自一人揽下所有罪孽,成全了你未来百余年的光风霁月。”

戒律堂的密室常年布业,阴气森森。

在这里待得越久,寒冷的感觉就越明显。

谢亭珏手脚冰冷,脸上霎时失去血色。

盛翎没有亲眼见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商玺的只言片语中,他依然看见了一段触目惊心的往事。

没有人比盛翎更了解祈桑了。

祈桑少时病弱,每日都需要用许多名贵药材熬成苦汤喝下。

这段经历让他很讨厌生病,也很讨厌受伤——因为这会需要喝药。

祈桑从小就怕疼,被绝症折磨得睡不着时,他会故意坏脾气地赶走下人,然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悄悄哭。

小少爷以为周围所有人都被他的坏脾气吓跑了,其实盛翎每晚都会站在窗外守着他。

那时候的盛翎无能为力,他以为等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就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祈桑还是死了,为了争回属于自己的命格,魂元消散。

明明熬过了那么疼的绝症,小少爷却选择了一种更疼的死法。

他甚至不忘利用自己的死,为鲛人族铺了一条坦途。

谢亭珏双目猩红,按住额角的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一定忘了什么,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来丢失的这段记忆。

“你以为殿下恢复记忆以后,还会像以前一般,对你毫无芥蒂吗?”

盛翎语气无悲无喜,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怜悯。

“——殿下如今一定恨透你了。”

戒律堂内暗不见天日,唯有一盏永不熄灭的火光照亮暗室。

谢亭珏如同一座沉默的石雕,迟钝缓慢道:“盛翎,把画卷留下来。”

盛翎“呵”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很在意我刚刚那句话,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殿下对你有师徒之情吗?”

“居飞翼要收他为徒,桑桑没有走。”谢亭珏自言自语一般,“桑桑他……并不打算离开天承门。”

谢亭珏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话,像是想要强调,也像是某种自我暗示。

他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悲。

——正是因为连自己都不确信,所以才会反复强调,试图骗过自己。

盛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会,无所谓地将手中的画卷放在桌上。

“祝你早日恢复记忆,希望你到时候还如现在这般自信。”

祈桑不知道那天那两人都说了什么。

只是自那日起,谢亭珏便独自在后山的禁地石室里闭关,谁都不见。

石室内缺乏光线,常年阴暗潮湿,只有石室深处有一张光秃秃的石床。

因为灵气滋润,又时常有弟子打扫,所以石室内倒还算干净洁无尘。

石室中不知日月轮转,谢亭珏只能从祈桑来找他的次数,大致推测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半月余。

最初祈桑并没有来找谢亭珏,偶尔几次前来,也都是问一些有关剑法的事。

因为祈桑悟性高,哪怕隔着石室的门,也能很快领悟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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