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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和珅即入宫向乾隆进言“心病还须心药医”,正式举荐魏长生,于是次日魏长生作辽邦公主妆束奉旨入宫,献艺于慈宁宫。当时是,原本太后已病地头昏目聩,却在甫见魏长生之时奇迹般地清醒过来——原来那魏氏身段扮相竟与死去的皇姑相差无几,长生唱罢进殿谢恩,太后竟忍不住拥他入怀,悲泪涟涟一口一个“我的儿”,闻者无不恻然,长生抖擞精神打叠起百般女子娇柔模样,委委款款地劝慰太后进药宽心,太后始病有起色,不久大安,乾隆甚喜,赏魏长生千金,并恩升和珅一等男爵之爵位,从此,“魏皇姑”之名不胫而走,传遍京师,魏长生之秦腔遂名动天下,双庆班凡有开戏,如《大闹销金帐》、《卖胭脂》、《背娃进府》并《滚楼》者,无不观者如睹举国若狂。
一顶蓝呢轿子再次停在双庆班前,轿帘掀开,穿着便服的中堂大人躬身而出,门口早迎侯着的戏班老板随从等立即笑开了花,前呼后拥地将人迎了进去。街上人来人往的立即议论开了——以如今双庆班魏老板的身价,怕也只有当朝一品和大人才能轻易地说见就见!
可不是,谁敢和和大人抢人?
前些日子听说裕王府的人想打魏老板的主意,想想和中堂,还不是气地咬牙罢手了?
你说这和大人同魏老板往来如此亲密——
咳,还能有什么,官老爷都爱玩这个!老子要有了钱,非也得包个象姑乐乐,听说那滋味比女人还爽快!
刘全就在双庆班门口站着等,这些市井取笑自然也一并进了他的耳朵,虽有戏班下人殷勤伺候着递茶倒水,心里却不由地一阵暗气——主母逝去不到一年,他的爷好什么不好,竟然也玩起戏子来了——这,这传出去什么名声!
白天的双庆班远不如夜晚歌舞生平繁华无尽,空空落落的戏台上散着三两个正在开嗓的孩子,年纪都不过七八岁,就被父母卖进梨园,求得将来有朝一日能如魏长生一般声名雀起君王垂青——魏长生自然不在此列。陈银官在前引路,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儿。穿堂过室才知道后方别有洞天,偌大一个花园缠枝藤萝紫花盛开,一引活泉环绕间翠山绿水目不暇接,好个清凉所在!又听花叶婆娑间隐有胡琴悠扬,和珅随着乐声过去,绕过一株古树,才见庭院之中,魏长生一袭白衣如雪正在练戏,眉目婉约含羞带怯,咿呀吟哦间百媚千娇仿佛真成了戏中女子,细细一看,又觉得魏长生的步法与旁不同,仿佛醉酒虚浮一般站也站不住脚,兀自如水中飘萍,随风舞荡,远望之正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一般的出尘美感,和珅忍不住叫了一声好,长生止了唱词,回过神来,无限轻柔地笑着蹲了个福:“奴家请和爷安。”
和珅一把扶起他,嗔怪中带点宠溺:“还没演够哪?恩?”长生咯咯一笑,顺势半倚在他怀里:“和爷终于有空来看我了?”
“现在是魏老板你贵人事忙,请唱堂会的从德胜门排到宣武门只怕都不够,冷落了我才是。”
在旁拉琴的诸琴师也都停止演奏,看着这二人金风玉露般地并肩一站,顿时觉得眼都不知望哪放了,兼之二人旁若无人地取笑调情,都是面上一热,早早退下。待人走尽了,魏长生才离了和珅,转身一指:“银官,给和大人备茶,我与和大人有要事相商。”他不再捏着女声说话的时候,声音虽然依旧清亮,但极富磁性,听来平添了几分男儿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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