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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这样怀抱一切天真的游客,连同没有杂质的金发和蓝眼,都是这里最喜爱的猎物。落地一周,时差还没有适应,就在首都C城被这些异乎热情的本地人骗走了所有现金。然后在赶来L城的颠簸过夜大巴上,又被偷走笔记本电脑和天价相机。最后他翻遍了大巴的垃圾桶,才找到零星的证件碎片。
拨开上面的芭蕉皮,证件上金发碧眼的男孩,正一片天真澎湃地傻笑。
*
艾利克的专业是新闻学,志向是做一个正直无畏的记者,至少一个月前他是这么坚定地向所有人宣告的。
他家境优渥,长兄长姐都已经成才,足够为庞大的家族掌舵;他学什么专业根本不重要,不学也足够享福。长辈们对他这个最小的儿子总是纵容。甚至新闻也算很对口,传媒正是他的家族业务。问题是他真的想做一名基层记者。
他还没有傻到看不懂同行的眼神。家族只给他一些打闹似的任务,无关痛痒的时尚或者旅行板块,最适合有钱有闲的富二代。“就算你有志向,大可以学习公司管理玩玩。一线记者?没有必要。傻孩子,你想要得到什么?听到什么?正义,真话?没有那个必要。真话永远是最难得的。钱越多,就越难听到。”
可惜艾利克并不是能听劝的年纪。他自诩没有其他富裕子弟的恶习,也看不上那些烧钱作秀的活动。在这个圈子里,公子哥早晨醒来都叫不出身旁女伴(们)的名字,不闯祸就可以称得上相当上进。毕竟荣誉就是金钱,金钱就是荣誉。艾利克按部就班地升入名校,理所当然地成为各种发言场合的代表。姓氏就是他的金字招牌。只是一切太顺利,难免显得无趣,他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另一个牛角尖:想从家族繁荫中证明自己。
临走他立下豪言壮语,他要靠自己的本事做一番事业,否则决不回来。
走出荫蔽,才是他迈出最基础也最难的一步。在文明发达繁荣的东海岸,他永远只能听到一半,或许一半都没有的真话。人们想起他的姓氏,自然会说他想听的话。
当然,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他连一句真话都听不到。金发的艾利克裹着毯子,在嘎吱作响的床板上翻了个身。
为了孤独又崇高的理想,他跟着一条线索,跑来这个鬼都会诈骗的异教徒土地。不幸中的万幸,在他失去大部分财物之后,还是赶在情报主角登场之前,舟车劳顿,到达了L城。
午夜的凉风穿过因为玻璃脱落而变成镂空的窗。掉漆的天花板爬着几条裂缝,时不时落下沙尘。这位少爷发誓,这是他有生以来住过最破落的屋子,甚至因此而生出了小小的自豪。和之前那些明偷暗抢相比,这房东开的高价房租简直微不足道——其实,艾利克也不太能确定,楼下那个裹着头巾埋头数硬币的小子,是不是这间破房合法的主人。
“找房子?嗯嗯,我知道哪里有好房子。很好的。宫殿。”那家伙操着一口音调怪异的通用语,手舞足蹈,把颓然坐在火车站台阶大半天的艾利克七扭八拐,穿街走巷,终于拉到贫民窟一样的长街。几只野猫刚翻过垃圾堆,旁若无人地从街巷穿过,因为太过消瘦,每一步都能看到毛皮下的嵴骨在左右起落。
“我想找酒店住宿。这……这就是……”
那人罩着一身斑鸠灰的通身长袍,是当地最常见的服饰;头上裹着厚厚几层米白色的头巾,从左侧脸螺旋垂下,像是托着螺壳移动的海洋生物。他的腿脚应该有一些问题,和他不太明朗的言语一样,都被掩盖在长袍下,像一只重心不均的陀螺,被垂下的头巾末梢抽开,一下一下在狭窄的黄土色街巷抖动。
“是这里,很好的。我家。”对方蜜色的脸上挂着这里最常见的虚假和卖力的笑,坦然回应艾利克的质疑。斜射的阳光扫过他眼角挤出的细纹,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至少比艾利克大上五六岁。虽然他看上去显得年轻和顺,这也是艾利克上当的原因之一。“是宫殿,三千年前!”
吃够足够苦头的艾利克很识趣,不再和这些油嘴滑舌的当地人争辩。
这个国家千年的文明可能大半都进化在舌头上。如果不是对方能够熟练地开锁,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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