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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察地颤了颤,那是一种汇聚了愤怒、惊慌,以及被人看穿到心底最阴暗处的无措。
当年便是,三人中,自己这个大哥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杜云轩是照耀着众人的太阳,而虞盛年是刚正不阿的树,只有自己,是活在阴沟里的一株毒草。
唯有豁出命似的爬,才得以见到片刻阳光。
一个人如果活得太狼狈,就难免心生怨憎。
就比如他恨急了自己那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两人明明是前后脚出生,凭什么他就是大的而自己是小的?
凭什么在大皇子病死后,哥哥可以继承太子之位,而自己不能?
明明他是那么软弱无能,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便是脾气好。
只因为福禄寺的和尚说他慈悲圣明,而自己一将功成万骨枯,就这么被踢出了太子之位。
慈悲?
可笑。
慈悲可保江山社稷?还是能救万民于水火?
桌后,庆延帝深吸一口气,带着些颤抖问道,“大哥,当年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杜云轩似有所触动,沉吟良久,答道:“阿仁,你是个好皇帝。”
庆延帝听罢大笑起来,摇着头道:“杜云轩啊杜云轩,你还是同从前一样自负,也难怪当年二哥会被你逼死。”
杜云轩不为所动,虞盛年的死带走了三人过往的一切,情谊也好,抱负也罢,留下一地残垣,无人再拾得起来。
多少年前,扬州城里落花飞絮,不受宠的皇子骑着匹瘦马,载着心爱的姑娘,左右挚友相伴,穿过细风斜柳,跨过无际银涛。
那一年还不是将军的他,牵着同样还不是臣子的另一人,十指相扣,紧得容不下一丝缝隙。
芦絮作雪,鸥鹭惊飞。
说不得是谁压了谁的衣带,唯有人错愕后扬了扬嘴角,黑瞳如墨,倒映出彼此身影。
而后便是解衣抱月,低吟蹙眉,杳杳间吹灭一天星。
一番风雨,一番狼藉。
年少的荒唐总能在沉寂过后直插心房,令人叫苦不迭。
庆延帝面色黯然,盯着跪在地上的杜云轩,目光中无不讥讽地道:“大哥,听我一句,你若心疼他,给他些钱财宅邸就罢了,唯独不能当儿子养,他是匹白眼狼,什么都好,独独没有心。”
第18章
时近晌午,宫人们都开始偷懒,小福子老远就见一穿着白色袍子的人一瘸一拐朝太华殿这边跑来。
腿脚虽是不灵,跑得倒很快,不多时到了眼前,这才看清原是虞珵美,赶忙朝他挥了挥手,意思是不要过来。
虞珵美停在门口,直到小福子走近,才不解道:“陛下不在?”
“在的,”小福子也是小跑而来,喘着道:“但陛下说,说了,要是虞大人来,就,就让你回去!”
虞珵美疑惑,“他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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