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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曳动的枯草,望着那枯黄的草叶儿上涂着的一抹艳丽的红——那是从柳若非心口流出来的鲜血,原本滚烫的,而现如今却已经凝固了的血。
“晏西楼,说实话,你觉不觉得…挺不公平的?”他启唇喃喃出声,探身上前,将沾着血的那根枯草折断,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他兄弟二人并未犯错,却被世俗所不容,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说到底是这世道于柳若非不公,纵然他因一己私心酿成大错,可他自始至终并未有意做伤天害理之事,仍选择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为何不是良善之人呢?若我是柳若非,估计会做出更疯的事儿来呢。”
晏西楼的目光黏在傅良夜磨红的指尖儿上,闻言,他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搭上了人玉白的腕子,不容拒绝地攥着人的手向自己的方向扯了一扯。
“你不会的。”他久久凝视着傅良夜,认真地同人对视,目光携着隐晦细微的爱意,静静地在人面上流连,“看到素不相识的人经受苦难,你会伤心甚至流泪;为了他人的安危,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你总是在埋怨自己,不会将过错归咎于恶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傻子。”
微风拂起晏西楼额前的碎发,将人眼底的温柔遮掩得明明灭灭。
傅良夜愣了愣,只看着晏西楼慢慢低了头,捧着自己受伤的指尖儿吹了吹,伤口疼倒是不疼了,反而愈发痒了起来。
“少胡思乱想。”晏西楼将傅良夜的手攥在掌心里,将人从青石上拉起来,弯腰帮人拍拍衣袍上沾染的尘土。
天色已然黯下,几颗星星在灰沉沉的夜幕中冉冉亮起。
傅良夜仰起头望着天,望着被姑妄山圈起来的两颗小星星——那两颗星星傍在月牙儿两侧,一闪一闪地彼此辉映着,好似柳若非与柳如是,生生世世,永不离分。
是夜,大泱京都丹凤,质子府。
伴随着“嘭”地一声巨响,质子府破旧的府门被凤阙禁卫一脚踹开,灰尘于月光下纷纷扬扬地漂浮在半空中,破旧昏黄的竹编灯笼在夜风里吱吱呀呀、摇摇晃晃,一切的一切,无不昭示着此处早已人去楼空的事实。
混乱的搜查声在空荡荡的府邸中响起回音,盛怀瑜指尖搭在腰侧的剑柄上,目光冷冷地环视着四周的情况,漆黑的眸子仿佛淬了寒冰般渐渐地黯下。
“禀告阁主,府内无人,怕是已逃走了。”
盛怀瑜漆黑如墨的瞳孔骤然缩紧,眸中翻涌着不明的阴鸷,直把身侧的禁卫骇得缩了肩膀,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一句话。
陛下猜得不错,今夜宫宴上行刺之人,果真同那西南王的小质子傅青有关。
最近西南边境有异,傅准不惮天子威严,于闽州大肆招兵买马,已然有发兵谋反之势。而他在京中埋下的这枚棋子,纵然表面上是颗无甚用处的废子,可事实上却大有用处。废子亦可为精锐当垫脚石铺路,那暗伏在丹凤城中的精锐刺客组织,躲躲藏藏隐匿了这么久,也该忍不住动一动了。
因此,宫宴便是个幌子,是傅良轩精心设下的靶,他吩咐凤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露出的破绽,要的便是引蛇出洞,让他们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西南王的狗竟是这般心急。
陛下今夜开恩允傅青进宫赴宴,数十名刺客半途提刀闯入,尽数被凤阙部下剿杀殆尽,未料那小质子傅青不知何时竟同那仆从阿枫离了席,竟是在和清殿纵火,趁乱逃出了宫。
思及此处,胸前的伤口竟开始隐隐作痛,盛怀瑜抬手抚了抚刀口,唇角吃痛地抽动着,此处伤口刺得极深,万幸未伤及要害。
不过,能为陛下挡下这一刀,就算是死也是值的。
“呵,跑得了么?”
他抬眸望向府邸深处老槐树上被惊起的几只乌鸦,唇角懒懒地向上弯了弯,那笑意未及眼底,便骤然收起,复而换为一声携着怒意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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