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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哥哥到底是谁呢。沈迟无从得知,她只记得姑母很不喜欢他,她叫他桐桐,还当着新婚夫妇的面冷言冷语挑衅——可那个时候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她跟在父亲身后偷偷回望过,他只是低着头,不恼不怒,仿佛角落里安静又柔软的一朵花儿。

但他在叔父面前就全然不同了。临水小筑离观景台并不远,她隐约能听见他们的吵架声。那个哥哥情绪很激动,同叔父说话时也几近声泪俱下,他还提到了叔父的婚姻——沈迟知道他有过一段婚姻,是她的父亲告诉她的。两个男人的结合,无疑与传统观念相悖,所以祖父才会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去了美国,直到最近才被姑母哄回来。

叔父和他的伴侣,像她的父母双亲一样生活在一起。沈迟不大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父亲说叔父很爱他的伴侣,但沈迟总觉得他说的不对,她没见过叔父带他的伴侣回家,也不曾在家人的交流中提起他——倘若他们真心相爱,那不应该像新婚夫妇一样坦然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么。可叔父的伴侣模糊得像是一道虚影而已。

他在他面前也会这样难过吗。沈迟抱紧花球,手心都汗湿了。她直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不该缠着叔父带自己来讨花球,也不该讨到手了还想着和那个哥哥搭话,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气走了。好奇和雀跃的心情不复存在,她为自己的任性而感到懊恼。

她的叔父一直在池边站着,站了很久,久到她不知如何是好,甚至不安得也要哭出来的时候,他才转过身,从观景台走过来牵她的手。

他们路过了喜气洋溢的人群,有朋友朝她的叔父打招呼,但他没有回应。沈迟被他牵着手,一路带进了后院的花厅。

厅前是一处大天井,四角都置着水缸,上头养着好几株碗莲,小巧的兰寿和花狮藏在浮萍下吐泡泡。穿过天井,便可以望见厅后金黄色的桂枝,旁侧的木芙蓉在微风中落雪一样纷纷扬扬。十月,花期快要结束了。

沈迟抬脚迈过了门槛,她的父亲正坐在花厅里跟人聊天,瞟见她手里的东西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开口询问她是从哪儿讨来的。姑母不知去哪儿了,沈迟自己寻了角落的位置待着,可尚未消弭的不安又使她很快就坐不住了。

她绕到椅背后试图小声打断父亲的谈话,但新婚夫妇却突然拜访了花厅。他们的出现叫沈迟不得不同长辈们一样起身相迎,新郎官儿和父亲说起了沈迟听不太懂的一些话题,多数关乎公事。新娘子不太熟悉沈家的女眷们,客套两句便作罢了,正要回到丈夫身边,不知怎地又注意到了她,笑盈盈地弯腰来问:“宝贝儿,这个怎么在你手里呀?”

沈迟仰着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回答新娘子。她想求助于身后的叔父,可又担心提到那个哥哥他会不高兴。旁边有亲戚低声催促,她支吾得小脸儿透红,正是这进退两难的档口,又有人从花厅外进来了——是刚才在门口和姑母发生争执的叔叔,父亲的旧识。他朝周围扫了一圈,皱着眉头对新郎官儿说:“看见桐桐了吗?”

一屋子的大人面面相觑。沈迟下意识去看她的叔父,他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没人说得出那个哥哥去哪儿了,沈迟更不敢让长辈们知道叔父刚和他吵过架。来到花厅询问的叔叔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他转身就要离开了。小姑娘正犹疑,却冷不防凭空听见了一声巨响——那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当她随着长辈们出去察看的时候,山间的鸟雀扑棱着翅膀划过了天井上空,叫声凄厉。

沈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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