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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脸庞冷峻眉眼深邃,曾经让他在无数个凝望的时刻心动,却也叫他不过一瞬便心灰意冷痛不欲生。是他先说不爱的,他在泪眼朦胧间委屈想,既然不会爱他又为什么要来安抚他,分明是他自己亲口说的,他不会爱他,他凭什么要爱他。
所以这样的温柔是要给谁呢,下了地狱还不够,他还想他陷得更深吗。
“我知道你是谁,”宁予桐紧紧闭上了眼睛,哭喘说:“我知道你是谁,但你不要靠近我……沈铎,我太疼了,求你不要靠近我……”
他别着脸,病服的前襟很快被眼泪打湿了一片。
刺穿心脏的剧痛在刹那间叫沈铎几乎不能站立,他晃了神,悬在半空的手僵硬许久,最后还是在哭声里慢慢垂落下来。
醒来大约一周之后,宁予桐的情况依旧不见好。他总觉得自己仍然活在十六岁最痛苦的那一刻,不相信母亲的话,就连老太太狠心逼自己说他和沈铎和好了也没能叫他安心——他多疑,认为那些只是母亲迫于无奈而撒的谎。
不能得偿所愿,因此他总显得沮丧,也烦躁非常。他的右掌还未痊愈,手指知觉也恢复迟缓,无法做出正常的提拎动作,不能握拳不能拿笔,更不消说简单的蜷曲。他被指骨的疼痛折磨得难以安眠,发烧、打颤,甚至夜夜惊醒。
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沉默到一天都不说话,偶尔疼得狠了,他便克制不住自己的坏脾气,闹着拔针闹着出院,护士来帮他打营养剂都叫他抢去扔到地上,有时甚至连看都不看就往手臂上扎,血口子都戳破了好几个。
老太太不能近前,一屋子的人便只有沈铎敢去抱他,任凭他如何哭喊捶打都不松手,挨了耳光也忍耐,始终咬牙将人围拥在怀里,直到他最后筋疲力尽安静下来。
反复哭闹了几回,逼得护士到后来都不敢下针,医生无奈,只能为他更换成口服的药剂。因了总是不肯配合治疗的缘故,他的身体并不比昏迷前来得好,右掌的手术被迫一拖再拖,医生和家属们进行了一次长谈,老太太深知其中的严重性,却也只能惶惶着束手无策。
身体虚弱,他的精神也简直不能再糟糕了。清醒后第二周,独处时,他打量左手腕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那只手腕上的伤疤相较从前其实已经很淡了,可他似乎还是介意,也时常神经质地抚摸伤口上的皮肉。
如此反常的表现难免叫人心惊,老太太下了吩咐,护工们也看得紧,尽量不在病房里使用尖锐的刀具,即便有需要,也很快就会收走。
但即使是这样的仔细,也避免不了出岔子——那是一个与往常无异的下雪天,外头飘散着鹅毛似的雪絮,他独自站在窗边出神。护工应了医生的要求为他准备少量甜软易消化的果物,正是低头削皮的档口,却不妨他突然过来抢走了手上的刀具。
护工惊声尖叫,因着他的伤势不敢用力,只拼命拉着他不叫他弄伤自己。
门外的沈铎和保镖几乎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但刀子尖锐,他又挣扎得很是激烈,保镖们扯拽了几次都没能从他手里夺下那把刀。
病房里乱成了一片,眼见着刀尖就要落下去了,最后还是沈铎骤然发狠,护着后脑将歇斯底里的他压倒在地上,一手摁着他的右腕,一手死死抓住锋锐雪白的刀刃迫使他不能动弹。
悬空的刀尖正对心口,但凡沈铎再晚一步,他便要活生生扎进自己的肉里去了。
沈铎没想到他的自毁倾向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因而在他试图推动刀柄的时候即便吃痛也始终紧抓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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