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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热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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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南王太妃略略点头道:“既是官家送来的信儿,想必朝廷应是有了对应之策,如今四处也没有异动,咱们只先别管外头的事,只这旌国王子一旦上了山,事涉两国邦交,不医不行,医的话,只怕……”

广南王太妃说完这句,便唤了人去请太虚真人。

六皇子眉头不展,轻声道:“若要驱此毒,秦家姑娘必要出手。虽说她可扮做道童,但此毒如此凶险,中毒时日如此之深,只怕是凶多吉少,治好了,那秦家姑娘在旌国国师面前,只怕会露了行藏,往后……”

六皇子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若治不好,干系就更加重大了……”

广南王太妃也跟着叹了口气:“虽说……哎……老祖宗倒更巴望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姑娘,有长辈庇佑,日日悠闲自在过活。可如今,总是事与愿违,一面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去看诊,一面却又……哎……”

六皇子从广南王太妃一叠连声的叹息中,听出了许多柔软,是他从未曾见过的老太妃的那丝柔软。

六皇子怔愣了半晌才道:“听说前日夜里,秦家姑娘有些不太好,可是因为那刘夫人的事?”

广南王太妃又叹了口气道:“念丫头父母那点子事,你大约也是知道的。那钱将军,在刘夫人的药里做了手脚。阿念一直不说,心里估计是想起了自家阿娘。那日夜里,刘夫人问她,是庸医还是人祸,秦家姐儿终于没绷住。”

广南王太妃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是从钱老夫人那里得了信儿赶过去的,我去的时候,小丫头一言不发,还在哭,哭累了就停停,歇够了又哭,后来喂的药起了效果,才在我怀里睡着了。”

六皇子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哪知道,老太妃接下来说的,更是叫他心惊肉跳。

“我以为睡着了就没事了,哪知道小丫头就开始做梦,梦里不停喊阿娘,说了许多呓语,我把前头后头都搭起来,才想明白,她阿娘的那碗药,竟是她那猪狗不如的老子灌的,她心里一直觉着,她阿娘是明知的,却依旧喝了下去……”

广南王太妃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有一丝哽咽:“多可怜的孩子,那心里疼的样子,真真是让人揪心。”

六皇子虽然早就知道,那张家大娘子是被秦幼衡所害,但这里头的细情,却是不太清楚的,听到这处,想起那个小姑娘种种,心里忍不住莫名有些酸涩,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广南王太妃缓缓吁了口气,才继续道:“秦家姐儿想让那钱将军和刘夫人见一面,估计就是存了这万一之望。若误会解开,两人兴许能重新好好过日子;若绝情,那刘夫人还有断尾求生的勇气。”

六皇子这才语调中带着暗哑道:“只不知,这样能不能真的解了她的心结。”

广南王太妃摇头道:“只怕难,看着别人是好是坏,总是隔靴搔痒的事,不过是寻求个心理安慰罢了,哎……”

六皇子犹豫了许久才道:“无论如何,总要一试,还请老祖宗想想法子。”

广南王太妃只沉默着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广南王太妃和六皇子说完秦念西这一段,都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

太虚真人跟着黄嬷嬷,穿过游廊进了水榭时,还听见广南王太妃在叹气。

太虚真人行过礼才道:“老太妃怎得长吁短叹,仿似心中郁结,请容贫道一诊。”

广南王太妃摆摆手道:“真人请坐,老身无事,原是叹息念丫头不易,本想让她在清风院自自在在写写画画,哪知天不遂人愿,哎……”

广南王太妃说着,便把那封信递到了太虚真人手上。

真人一目十行看完信,虽是早已知晓此讯,面上却不显分毫,只蹙眉道:“这都多久了,在旌国耽误了那么久不说,再从北边那么远过来,又是个中毒的病人,这路上也必是走走停停,还能有救?”

六皇子点头道:“真人所言甚是,澈是在想,莫非他中的并不是百草杀?”

太虚真人凝神想了许久,才道:“那旌国国师毕彦,老道从前得见过一回,医术极是高明,应当不会断错症。若贫道所料不差,只怕是用了大量的瑶花续命。”

六皇子问道:“早前澈昏迷之时,秦家姑娘给澈用的那瑶生丸,便是这瑶花制成的?”

太虚真人点头道:“正是,可这瑶花虽是圣药,却是功在扶弱,用在中毒之人身上,只怕是两强相博,一个不小心,便会立时毙命。”

广南王太妃道:“旌国宫廷控制了瑶花出产,按照真人所说,那国师又是个知医的,能研究出什么好药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太虚真人点头道:“大约是这样,但如果真是这样,这人送到咱们这里,只怕也不好治。”

六皇子讶然道:“这却是为何?”

太虚真人叹了口气道:“这瑶花本是有轻微毒性的,那百草杀里的隐药,遇毒就变,只怕我们原先用的药浴方,没有大用了。”

六皇子微眯了眯眼道:“如此说来,只能靠秦家姑娘一力承担了?”

太虚真人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才道:“为此一法可行。只眼前这情势,把念丫头露了出去,往后就……”

三人沉默良久,广南王太妃才语气凝重道:“如今天下这情势,真人想必也知晓,乱象丛生,暗处深流还未有丝毫显现,又事关两国邦交,为长远计,只怕是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六皇子蹙眉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治了这症,又不显出秦家姑娘?”

太虚真人思虑良久,才摇头道:“有毕彦在,此事绝难,唯有一法,或可一试。”

广南王太妃轻声道:“真人不妨先说说看。”

太虚真人轻声道:“殿下知道,驱此毒,需饮汤药、蒸药浴、施针灸,三管齐下,普通人,乃至寻常医者,是看不出孰轻孰重的。可那毕彦自身,医术不凡,这障眼法,在他那里,只怕……”

六皇子听到此处,却是眼睛亮了亮:“到时候,由老祖宗出面,不妨强硬些,要治可以,先把条件谈好,最好再多提些条件,把条件都提高些,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让毕彦回避,可使得?”

广南王太妃蹙眉想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还请真人见谅,虽说如此一来,都着落到了万寿观和真人,还有大药师们身上,到底却能替念丫头遮掩些许。”

太虚真人虽依旧忧心忡忡,却还是点头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能遮掩得了吧,这万寿观和君仙山药行,天下成名已久,风风雨雨多少年了,并不惧怕这些事情,只那毕彦,心思机敏至极,只怕十分难缠。”

广南王太妃叹息道:“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小姑娘家,陷入这种动辄可能丢性命的险境,我这心里,真真是愧疚难安啊……”

六皇子只觉心有千斤重,却还是开口道:“如今我们便议一下,能提些什么条件吧,想必父皇那里,也急盼着回信呢。”

太虚真人点点头,提了第一个:“头一条,每岁送万寿观一等瑶花一百支,二等瑶花二百支为诊费。”

广南王太妃讶然道:“这却是为何?”

“老太妃有所不知,念丫头身边瑶生丸已经所剩无几,只她年岁尚小,功力不够,这一趟下来,只怕也是需要这瑶生丸顶着的。”太虚真人解释道。

六皇子蹙眉道:“只怕远水不解近渴,宫里应是还有些藏品,这一趟,便先请父皇着人送些过来吧。”

广南王太妃点了头,三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直到太阳西斜,才差不多议定了。

待得太虚真人走后,广南王太妃又嘱咐六皇子道:“你这信上,只怕要把今日先头我们讲的那些写进去,才能让官家通晓利弊。”

六皇子点头道:“孙儿知道了,晚间便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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