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1 / 2)
长公主府里宾客盈门,外头一派喧嚣热闹,只晓月轩静悄悄一片。
六皇子走了许久,秦念西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挪动步子,不知为何,许久未见,今日再见这位殿下,她竟从他复杂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什么,心中大有不妙之感。
这种欲言又止,看向她的眼神中,好像有点重影的样子,她曾经在哪里见过?对了,是从王三那里,前世最后那段时光,她常常能看见那样的他,那样的眼神,有痛苦,有期盼,还有绝望。
好像也不太对,这位殿下眼中的,好像不是绝望,而是决绝,他想干什么?
孟嬷嬷一脸担忧看着自家姑娘有些僵硬的背影,那位爷眼中的情绪,已经呼之欲出,在京城就听过他要议亲的事儿,却突然不声不响来了这北地,从前到如今,别人瞧出来没有她不知道,可他们这样的过来人,还能看不出?
可是这话,是说还是不说?
姑娘到底怎么想的,那位爷,可不是普通人,虽说她觉着,这满天下,也找不出能配得上她们家姑娘的儿郎,可是这议亲的事,不是那么算的。
她们姑娘这样的商贾,不对,小官之女,若是要配上那位爷,顶了天,也就是个侧妃。呵,她们姑娘这样的,凭什么,别说做小,就是当正妃再给她配上两个侧,看上去是尊贵,实际上都是委屈。
她们姑娘,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可如今她们到这北地,最主要的事情已经了了,南回不过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那一位,照阿升他爹说,已经十八九了,这婚事,必定也不远了。
她们姑娘若是有想头,那就得照有想头打算,若是全无一丝想法,那就更要早做打算了,不然的话,万一有个万一,可就真是覆水难收了。
姑娘那么小,嬷嬷们信任她和韵嬷嬷,才在姑娘的一再坚持下,没有跟来,可韵嬷嬷说到底,总还是和那位爷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些年,虽说确是跟在姑娘身边实心办差,可到底,这人心,没到关键时刻,谁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底色。
这话,只怕不仅要说,还得让自家孙大,想法子往老祖宗跟前递个话儿,可这话儿怎么递,怕是还得先弄清楚,自家姑娘究竟心里是个什么计较。
倒也不用再左等右等了,今儿就是最好的时机,外头热闹,此处安静,院儿里就她陪着姑娘回来了。
孟嬷嬷想到此处,便轻巧走到自家姑娘身后,曲了膝轻声道:“姑娘,嬷嬷有两句话想说。”
秦念西转过身,看着孟嬷嬷一脸的关切和欲言又止,干脆直截了当问道:“嬷嬷也瞧出不对来了?”
孟嬷嬷听得秦念西如此一问,倒是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她们姑娘虽说年纪小些,可到底不是全不知事的。
可这话,到底叫孟嬷嬷只觉心头有些发涩:“姑娘,这些年,那位爷,姑娘虽说谨守礼节,可姑娘的好,这么些年了,是个傻子都能看到,更何况那样的人中龙凤。”
“可这越是身份贵重的人,心思越是深不可测。姑娘若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这样通身的本事,又会不会有这样的看重。但是这本事两个字,对后宅妇人来说,就是个双刃剑,爷们往往总是怜惜那些柔弱无助的。可若是没本事,又立不住,尤其是这样的身份地步儿。”
“再者说,姑娘如今这本事,若是被深宅大院关住了,尤其是那位爷,往后的造化,也不是奴婢这样的人能看清的。”
“姑娘,今日奴婢僭越了,想问一句,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秦念西微微叹了口气,笑容里满是无奈:“嬷嬷不必如此惶恐,阿念知道,嬷嬷都是为了我好,可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若真有什么想法,那才叫起了妄心。”
孟嬷嬷仔细看了看秦念西的眼神,这一看,倒凭空生出些心酸来。
这么些年,她们姑娘从来都是一脸的平和笑容,让人心生暖意,这是她第一回,从姑娘眼中看出些许惶恐和无助。
这样的姑娘,若是她阿娘还在,看到她这样的眼神,该是疼得心里直抽吧,可如今,还有谁能替她打算?那一位长公主?还有个亲疏之别。那位广南王太妃?就更是心思深沉。
她们姑娘这样的,一面极其式微,一面又是那样不显山露水的强,一个不小心,只怕就是粉身碎骨。
念及这里,孟嬷嬷虽说十分心酸,却还是干脆一次问了出来:“姑娘,那位老太妃,把韵嬷嬷这样的大才,送到您身边,是不是?”
这一下,秦念西倒是十分坚定地摇头道:“君仙山和广南王府,绝无结亲可能。”
孟嬷嬷见秦念西说得笃定,虽说不太懂其中深意,但是略微想一想,也大概能明白几分。
“那如今,这样的局面,可如何能解?”孟嬷嬷忧心忡忡。
秦念西沉默了许久,才突然眯了眼轻笑出声:“大不了,我就扬了名声,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做个医女,跟着老祖宗云游天下,到时候,这天下,又有哪里,是我去不得的……”
孟嬷嬷听得秦念西如此说,一时面色惨白,轻呼道:“姑娘不可,此事定要商量老祖宗,他老人家必有法子,解此局面。”
秦念西正要说话,沉香却找了进来,脸上带着些喜气,屈膝禀道:“姑娘,那位陈冀和陈将军请见。”
秦念西愣了愣才看向孟嬷嬷道:“我们不在安远这阵子,紫藤姐姐那里,可有什么变化?”
孟嬷嬷只能强压住心中担忧,勉强露出些笑意道:“姑娘和婷姑娘走后,我们一直住在祁远山那处庄子里,好像是说那位陈将军领了差使,在祁远山后山练兵,来找过紫藤姑娘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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