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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清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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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反过来安慰我:“放心...我不会要死要活的。”

演技真差。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接下来的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说,我在听。其实即便不是痛得说不出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现在我有足够的理由,静静地听他讲。

昨天,程英桀策划了一场很浪漫的求婚,李佐很感动,欣然答应了,但是到了晚上,她忽然就反悔了,理由是,她和法国的前男友复合。

这么巧合的事,程英桀自然不信,但他今天早上去找她的时候,李佐已经去了法国,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

我不知道李佐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答应程英桀的求婚?他们在一起也有四年了,四年的感情也可以说变就变吗?

“我上完夜班,去上海找你吧。”

毕业的这一年,我有了一辆代步车,从单海到上海,也就3个多小时。

小时候,总觉得上海是个很远很遥不可及的地方,却从来没想过,它也是我想去就随时能去的地方。

长大挺好的,至少地域上的距离,能拉得很近。

“不用了,下了夜班,上高速不安全。”

这种时候还考虑这些,我不知道喝咖啡吗?

“我,刚在北京,不过...现在已经上高速了,我回单海,天亮应该能到,我直接去医院等你下班。”

北京?

他这个时候去北京找李宥,我能理解。可是,李宥怎么会同意他连夜上高速回单海的?

程英桀现在的情绪状态,他一个人上高速才不安全呢。

“你没找到他?”我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

“不是。”

程英桀之所以那么着急地去北京找李宥,是因为李佐是他姐,她去哪了,他一定知道,在打了无数次电话,他还是不接之后,程英桀只能去北京找他。

可是程英桀说,他赶到北京之后,在研究生公寓楼下等了很久,他才露面,当时无论怎么求他,他始终都不愿意告诉程英桀,李佐去哪里了,甚至还说了很伤人的话。

“元尹,他们都不要我了。”

他是笑着说的,但他的声音,分明就很绝望。

四年前,我满怀期待地坐着绿皮火车,跨越几千公里,去北京找李宥,却满心失落地回来,离开北京的时候,我也很绝望,就是眼泪都流不出来的那种空洞洞的绝望。

所以我理解他。

那天晚上,程英桀从上海赶回单海,陪我喝了很多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我说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但我记得,他跟我说,我和李宥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这次他站我这边。

“程英桀...”

我本来想说,你还有我,这次我也站你这边,这姐弟两,简直就是祸害。

但最后,我只是说:“我等你...一起喝酒。”

其实我不是真的喜欢喝酒,但程英桀喜欢,我只是喜欢他这个朋友。

这时,外面忽然一阵躁动,脚步声、哭喊声几乎要盖过电话里的声音。

“元尹,急诊!”门外传来林琳的呼喊声,之后声音由近及远。

林琳是我实习时的带教老师,现在是我搭班的同事了,但在我心里,她一直都是我的老师。

外面很嘈杂,程英桀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

我朝外面答应了一声,着急地对他说:“我有急诊,开车慢点,不要分心。”

挂断电话,我摸到床头的眼镜,匆匆戴上,就顶着蓬乱的头发,冲出值班室,其实我的胃还是很痛,但只能硬扛。

虽然学医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但每次后半夜起床接班,我都有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左心室出发,经体循环,迅速蔓延全身。

大概是觉得这个时候,万家灯火都熄灭了,我清醒地看着整个城市沉睡,太孤单了。

我曾经问过林琳,有没有这种感觉。

林琳笑笑说,等你多上几年夜班,就麻木了。

麻木在医学上又称为“感觉障碍”,相比之下,有悲伤的感觉,挺好的,至少比麻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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