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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二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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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吗?”胡本自似懂非懂,继续看画。过了一会儿,他犹豫着指向最右边那扇窗户比较靠下的位置,问道,“那你们看那个,觉得像什么?”

那正是许问正在看他的部分,那里的光线明显黯沉了下去,渐变成了起伏不定的灰黑色,仿佛沉积下来的阴影,带着浓浓不祥的意味。

“你觉得呢?”萧西山也看了过来,许问则反问起了胡本自。

“呃……我觉得……有点像尸体。”胡本自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许问与萧西山对视了一眼,一起转向胡本自,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胡本自又愣了一下,问道。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过来,失声叫道,“你们,你们也是?你们也觉得这是尸体?”

“对。”萧西山声音有些沉重,他走到跟前,伸手摸了摸那片玻璃,表情沉郁,满怀叹息,“而且我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我先前说错了,这里确实还是七劫塔,这彩绘窗户表现的,还是七劫之一。”

他仰头向上看,澄澈的光芒落在他的脸上,照进他的眼中。

他背对着许问和胡本自,声音传来,“这一劫不在佛教众劫之中,是雪之劫。古代的冬天难过啊,这一年的年头收成要是比较好,还能舒舒服服地过个冬歇期,盼着大雪覆冬苗,来年有个好收成,这就是瑞雪兆丰年。但要是这一年遭了灾,收的粮交租子交税都不够,这雪就不是瑞雪了,是杀人的雪。”

许问也抬着头,望着那一片蓝白色的光芒,它安定、平和,却极度的无情。

萧西山说的这些情况他当然知道,他亲耳听闻过,也亲眼见到过。

当初逢春人逃荒,最怕的就是冬天。

那时候,逃荒的可不止逢春一城的人,他们在各地都会多不少“竞争者”。

有时候,他们甚至不是被冻死饿死的,而是为了抢一捧粮食、一块冷硬到咬不动的饼,相互斗殴打架打死的。

有时候还有挺可笑的事情,你白天运气好,弄到了一天的口粮,那未必是好事。这种时候,你晚上要格外小心,也许半夜就会有几个人摸进你藏身的地方,把你打死,把那点粮食弄走。

皎皎白雪之下,藏着多少罪恶,藏着多少冻殍的尸体!

“不过这扇窗的作者,感觉跟下面壁画的作者不是一个。”萧西山安静了一会儿,拉回心神,又研究起了眼前的彩绘,对许问说。

“确实不是同一个,风格不一样。”许问点头同意。

“嗯,前面那个作者倾向于客观描绘,这个作者的情绪比较重,整体感觉更加悲悯。”萧西山道。

“没错,唉,看懂之后,我的感觉也突然不一样了,这颗心,就沉甸甸的。”回答的不是许问,却是胡本自。

“哈哈,对艺术作品的欣赏就是这样的。其实就算没看懂,你看得久了,情绪还是会自然传达。但就像小许说的那样,抽象作品映照的是你的内心,你看到的,其实也是你内心深处的某一部分。”萧西山顺势给胡本自上起了艺术欣赏课。

旁边两人低声轻语,许问则一直凝望着面前的光芒。

刀兵饥饿劫,雪地冻殍劫,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那些逢春人。

再往上呢,还会有什么?

“走,再上去看看。”他转过身,主动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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