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醒来在梦里(1 / 2)
大安国安王府,听雨阁内。
雕花的窗棂从里往外推开,雾蓝的纱幔拌着晨风轻舞着,阳光透过纱幔渗了进来,轻轻柔柔地撒在汉白玉的地面上,一室的暖意融融。
丫鬟雀喜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听到响动,安夏倏地睁开眼,入目的是轻舞的帐幔。
雀喜把盆小心地放在架上,这才来到床边,她轻轻拂开纱幔,看到安夏醒来,遂麻利地将纱缦在两头挂好,欢喜道:“小姐,睡得可安好?”
安夏轻嗯了一声,就要撑坐起来了。
“小姐,您慢点,”雀喜忙上前扶住了安夏,道:“小心伤口。”
身体虚软无力,手上的白纱醒目刺眼,安夏不由抬起手迎向光亮,透过细碎柔和的阳光,手指纤细而白晰,上面的经络清晰可见,心下一叹,这一夜无梦却是恍如隔世。
可不是隔世了吗?因为她存在这里,已成了事实。
谁能知道,她是夜半梦穿而来的。尤记得当时这个原主在沐浴时魂归不知处,她从梦里醒来就在浴桶里,只是别人穿越都会有原主的记忆,到她这里却像是喝高了断片一样,断断续续,像极了在周末时用网络看电影,卡得面目全非,一切全凭联想和猜测。
好在当时是晚上,她应付两下也就过去了,私心里也是存了侥幸,说不定睡一觉又回了现代。
现在看来,似乎现代那才是她的梦吧。
眼前小丫头忙前忙后的,十四五岁的光景,一身夹腰桃粉裙,头上梳了两个双环髻,破碎的片断里有这么个影子,似乎是原主的贴身丫环之一,却不知名字。
安夏收回手,让她扶着自己,随意问着:“你,你叫什么名字?”这也符合昨晚初醒时她们所见识过的,她曾说过她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雀喜手上动作顿了下,小心端详着安夏,试探地说:“奴婢是雀喜,小姐,您真的不认识奴婢了?”
昨晚小姐失血昏迷后就变了个性情,要不是她们一直守不曾离开,必然会以为她是被人调换了的。
安夏摇了摇头,诚实道:“不记得了。”心想,认识你的小姐早就不知道去哪旮旯了呢。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后,又有个小脑袋凑过来,笑问:“那小姐,您可记得奴婢呢?”
安夏抬眸看过去,是个笑意柔柔的丫头,心中感觉是熟悉的,印象是模糊的。
名字吗?是不知道的,遂继续诚实地摇着头,“不知。”
似是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雀喜和后来的丫头两人对望一眼,皆是笑意满满,要知道她们小姐变成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奴婢是莺欢呢。”后来的丫头柔声地道,她手上不停,在安夏身前一拉一绕,“小姐也莫担心,婢子们从小就跟着您呢,要是有想不起的地方,奴婢们可帮您一起回忆的。”
安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想要在这里生存下来,记忆那是必需的,不然她与瞎子聋子有何区别?
看着两丫头往自己身上一件一件地有条不紊地套着衣衫。
裹胸烟纱长裙,轻纱挽臂。
安夏又一叹,好在是有人伺候,不然她连这个衣服都不知如何穿上身了。
整理好衣服,雀喜扶着安夏来到梳妆台前坐好。
抬眼,正对上妆台上的那面圆镜,安夏看着镜子里面那张尚显稚气还没长开的小脸,尽管早有了心理准备,现下再看,心还是不由颤了一下,镜里的是药王谷谷主的弟子,药十三的容貌。
而现在在这壳子住着的却是她安夏了,一切都是如梦似幻,却又是活生生事实。
在现代,安夏是爷爷从孤儿院领养的。
爷爷自己的孩子都在国外,他不愿意跟过去。
记忆里的爷爷一直给人号脉看疹,是当地颇有名气的老中医,因时常去孤儿院义诊,爷爷对病弱的安夏格外照顾,后来为了方便看顾,爷爷索性将她领回了家。
好在安夏身体虽是羸弱,却也没什么大病,就此爷孙俩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爷爷自己有收入,他的子女也没嫌弃过安夏,在她的生活和学习上一直都有资助,即便是后来爷爷年纪大进了疗养院,他们也没未断过她的生活费,为此她是感激的。
就当她才毕业自己有了些能力想报答时,怎么做了个梦就来到了这里呢?也不知道爷爷会怎么样?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没什么担心的,如今疗养院等同敬老院,他老人家的晚年生活不会有什么区别。
而对安夏而言,她到哪儿不是过日子呢?
只是,这世上的事都有因果循环的,就是不知道她与这药十三有何关系?
从目前这些已知来看,似乎相像的地方就是两个人身体都不是很好,安夏是体弱,药十三是脑子弱。
呃,似乎自从她进了这个身体,这身体似乎也弱了?
“小姐,这样可好?”雀喜放下梳子,扶着头望向镜中的人问道。
安夏回过神,收回思绪再次望向镜中的“自己”,长发自然顺披在肩,只在后面轻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边上斜插一支玉制的珠钗,钗头上的坠珠似珍珠又似翡翠,直垂而下,镜中人眉目清丽,瑶鼻朱唇,粉黛未施,一张未长成的小脸已现倾城之势,只是脸色有点憔悴,眼下的阴影也略重了些,应是与这手上的伤有关了,安夏身体不由向前倾了倾,脸离镜子又近了几分。
蓦地,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眨了眨眼,只见那眼睫似蝶羽轻振欲飞,眸光则清澈灵动,璀璨熠熠。
“嗯,不错!”
安夏由衷地赞道,抬手轻抚上这张陌生的“自己”的脸,从额到眼到鼻再到嘴,手底下的肌肤光滑细腻,似冻乳丝滑,心下不由一声叹喟,这梦虽是离奇古怪些,于她的未来,也是茫然得毫无头绪,但至少眼前,她不仅拥有着这个小美人的身体,顺带着,还附赠了几年的韶华,作为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安夏觉得,就因为这,她是不是要感谢一下,是哪个菩萨对她睁大了眼呢。
“小姐,别动手哦。”雀喜忙拦住了安夏正在遐想的手,“伤了又泡了水,可得养着呢。”
可不是吗?安夏这才发现自己一时臆想用的是伤手了。
伤手,伤手腕,这个安夏是有记忆的,这可不是自残,而是因为被人强行放血划的,她眼一眯,虽说只是放了半碗血而已,但那感觉,现在一想手腕还有尖锐的疼痛感传来。
只是,仅因放血,她就那么想不开直接沉入浴桶自溺了呢?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地一觉睡过在这里醒来。
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安夏忙敛神去寻,却又是一片空白。
这记忆真是让人恼火啊。
门外有动静传来,安夏探头看去,是一众仆从鱼贯而入,每人手上都端着形式各样的精美盘碟,他们把东西有序地摆在屋中的桌子上,盘碟杯盏,一下就是满满一桌了,这架势这派头,安夏不由心中啧啧了几声,她上辈子在电视剧里都没见过几次。
“小姐金安了,”那领头的是王府总管高和,他见安夏看过来忙躬身道,“这些都是王爷亲自吩咐膳房做来的,要是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小姐尽管提出,可千万不用客气。”
那态度恭敬谦和得如同对待上宾。
王爷?安夏却是一怔,脑中光影一闪,是了,这里是王府,大安国大皇子----安王萧沐尘的府邸。
据说这个王爷极得今上的宠爱,他一落地就有了封号,而他的封号用的竟是国号。
“替我谢过王爷,王爷有心,这些已足够丰盛了。”安夏起身来到桌前,对高和平静又客套地颔首道。
这哪是丰盛啊,简直是浪费,但她可不敢如此说出,她连她客居安王府干什么来着都是一脸懵好吧,但顺着他说总是没错的。
一切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未知,但这之前,饭食,永远是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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