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往事如烟(四)(2 / 2)
“算了?”萧瑾瑶扬声道。
“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又是那心魔教唆的?”萧瑾瑶质问道。
贺元阑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此番真的是我自己的意思,与他无关,那日我是冲动了,如今想来,让你们仨趟这趟浑水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你胡说什么呢!”萧瑾瑶说着上去就给了他一拳,不过是卸了力道,轻轻一下子罢了,她仰着下巴指着他道,“你说你天天怎么就那么多愁善感!你若实在担心,我跟你去,让陈伯他们留下,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心思毒还是我的拳头硬!”
陈伯忙接话道:“此事无需担心,从前老夫也时常游离各地,如今去了也不过扮作游医罢了,你的身子亏空太过尚需调理,从前我与你无缘错过,已是件憾事,如今再次遇上了,怎么说也是将其弥补一场才是,你无需担心老夫,顾好自己便是。”
“你们都走了,难不成要留我一个孤零零待在这深山里,我不要,呜呜……”说着便像模像样地挤出两滴眼泪,撒娇似的拱进贺元阑怀里,他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心下五味杂陈。
萧瑾瑶见他有所犹豫,出声劝道:“再者说,你以为你走了,这里就安全了?你那么端王哥哥不就能派人找到这来么,有一就有二,再来一会派多谢杀手过来,我可扛不住第二波,倒不如直接过去跟人正面交锋,我受了那么大的罪,总得报仇不是!”
贺元阑见劝不动,只好作罢。
陈伯见他这般别扭,将他唤去屋内好生劝解他,屋外二人便又开始磨磨蹭蹭地收拾起行囊。
正当时,忽闻一连串脚步声响,萧瑾瑶自从在梦境中醒来,便感觉自己在武学上好像又精进一步,都托了那小公主的福。
萧瑾瑶警惕地起身去望来人,竟见来人是几个人神情严肃的老人家,衣着朴素却得体,瞧着那神色倒颇有些官威,萧瑾瑶一时拿不准了,将小虎牢牢护在身后。
那些人一打眼,便认出她来,冷声望向她问道:“你可是莺娘?”
萧瑾瑶心下打鼓,却还是颔首称是,果不其然就见身后几名壮汉就要上前将她擒住,萧瑾瑶自是不服,有心想动手又怕失了分寸,盯着眼前人怒道:“为何抓我?”
为首的老爷子见她当真不知,便出声提醒道:“冯老六陈大宝他们你可认得?”
萧瑾瑶心下一凛,面色不显地点头道:“……认得。”
老人的眼睛直直地凝着他,又出声道:“他们死了,前两天雨水太大,将他们的尸身冲了出来,就在西头的果子林,现在已有人指证说是你杀的,跟咱们走一趟吧。”
屋外的动静传到屋内,陈伯闻言心下一惊,忙出来道:“村长,此事……怕是有误会。”
那老人看他一眼,念在他是医者的份上语气多少带了点尊重道:“有无误会,去议事堂一看便知。”
陈伯目露担忧只好抬腿跟了过去。
小虎早已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贺元阑见状忙悄声问道:“此事你知道内情是不是?”
小虎望了他一眼,不好瞒他,只得点了点头。
贺元阑心下一寒,又追问道:“人是莺娘杀的么?”
小虎为难地眨了下眼,贺元阑面色一时有些难看,小虎忙补救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莺娘姐姐那日是有原因的……”
“无妨,”贺元阑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总归咱们就要去汴京了,你莫担心。”
“可是……”小虎叹了口气,“可是咱们总还得回来的呀。”
贺元阑一时间有些头疼,一想到她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手脚定没处理干净,此事有点棘手了。
一时间也顾不了更多了,他蹙着眉心抬步出门跟了上去。
“走吧,见机行事。”
旗峰山上这座村子其实有些特殊,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此地位于北齐与南梁交界,因着地形复杂常人极少能寻得上去,从前两国交战不断,边境战火纷争民不聊生,大部分城民都逃往各地投奔亲戚,余下些无家可归无处可逃的人便只好往这山上躲难,众人靠山吃山倒也过得凑合,几十年过去,不少人就扎根在此,形成了一个小村落,村民或是梁人或是齐人,聚在一处倒也不分敌我。
村中约莫百十户人家,挑出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作为村长,平素负责调解调解纠纷处理些矛盾,在大家眼中,堪比父母官,说话很有信服力。
议事堂便算是村中的小公堂,萧瑾瑶被他们押送着才刚露面,便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厉声指责道:“就是你!杀了我堂兄,你这个毒妇!”
萧瑾瑶抬眼一望,不大的议事堂外早已浩浩荡荡围了百十号人,众人脸色各异,或是诧异或是惊恐还有得夹杂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意,眸光扫到厅内,竟还带着几分恶毒。
萧瑾瑶将他们的目光尽收眼底,坦然地走近堂中,那里摆放了六具尸体,因着夏日的原因早已发臭,被雨水冲刷一遍后,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就烂了,萧瑾瑶只扫了一眼就嫌弃得不愿再看。
堂下一侧站着三个大汉,都是萧瑾瑶曾见过的,第一回同冯老六要账的几个。
萧瑾瑶横了他们一眼,对方显然是被激怒了。
冯吉祥指着萧瑾瑶的鼻子骂道:“就是你这个毒妇,欠债不还竟还包藏祸心!可怜我那堂兄亲都未成就英年早逝了呀!”说着哀嚎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萧瑾瑶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冷声道:“说我杀人抛尸,你有何证据?”
那边站着的陈武见她不认,冷哼一声掀起其中一人面上的白布,那人脸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白布一掀恶臭传了出来,引得不少人都掩住口鼻,萧瑾瑶也不免偏头避过。
陈武瞧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做贼心虚,忙道:“他们几个脑袋上可都有一记致命箭伤,冯老六陈大宝他们身上更是被斧子劈砍得不成样子,这些伤痕可做不得假,只消着人去你家搜上一番,保不准那凶器还在你家中藏着呢!”
说话间便要向村长示意去她屋子里去取证据。
围观的小虎不免有些露怯,紧握着贺元阑掌心小声道:“怎么办呀?”
贺元阑一见他这眼神就猜到不妙,忙站出来道:“这山中猎户大多使弓用箭,斧头怕也是家家户户都有,便是搜出来又有何稀奇的?拿此作证据怕是有失偏颇。”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又都拢在他身上,他镇定回视毫不慌张。
那冯吉祥回想了一下,眯着眼道:“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前些日子在蕲州城下骗娘们银钱,如今又来替这小寡妇说话,我看你们摆明了就是一对某夫某妇,谋财害命心肠歹毒!”
不待贺元阑发话,萧瑾瑶怒极反笑了,斜了他一样,语带嫌弃道:“笑话,谋财?就你那几个无赖兄弟,兜儿比脸都干净,还好意思说谋财,真是可笑!”
话音方落,那冯吉祥似是找到空子一般,指着她扬声道:“你说,若不是你害了我堂兄,怎会知道他们兜里有没有银子?”
众人目光重回她身上,村长也凝视着她。
便见萧瑾瑶淡定地开口一笑:“这个嘛……你可以同村的人呀,想来他们的德行,其他人怕是也有所耳闻呢……”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道:“……确实如此,像他们这般整日游手好闲的,哪会有什么银子……”
说话的是位年岁不大的小男孩,约莫十来岁,一派猎户打扮,瞧着倒是老实。被冯吉祥瞪了一眼,却也不甘示弱,扬了眸子就瞪了回去,此乃议事堂,冯吉祥不好发作,只好作罢,回身重新开口。
“村长有所不知,这小寡妇可还欠我堂兄他们好几两银子,念及她新寡,便一拖再拖直到两月前前去要账,那娘们没钱给便动手打人,上回我这兄弟便是被她打得回家好几日都起不来床!”
“笑话!”萧瑾瑶冷嗤道,“还不是你们这群贱人……”剩下的话她懒得继续,贺元阑品出她未尽之语,掌心一时攥紧了,冷冷望向那堂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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