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衙院多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2 / 2)
但滕妾地位相对高一点,柳勇称呼如此称呼亲生母亲,亦是有道理的,况且柳知县偏爱滕妾武氏。
听到柳勇此言,柳知县不禁心头一软,柳勇之母虽是青楼出身,但万般温柔体贴,更是略通文墨,每每与之相处时,好不快活。
“恩,勇儿,前些日子你去那萧山文会,可有所感?”
柳知县心知儿子八股有能,竟然得了三等,虽尚未县府二试,但如此一看,来年科考是稳妥的。
柳勇的八股作的并非精彩绝伦,但贵在真诚二字,被沈丘亲自拾遗评为三等。
“孩儿最大的感受就是,沈先生的博学尤其渊博,而且亦是和蔼的;不少士子是才思敏捷的,比孩儿强多了。”
柳勇说着便低下了头,却不是应为三等而沾沾自喜,这一点着实可贵难得。
柳知县笑道:“知道就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眼限于一隅,以后你会遇到很多才学绝伦的儒生,但也莫要妄自菲薄。
张子曾言志小则易足,易足则无由进。因此,勇儿,保持本心和远大的志向才是正道,明白吗?”
说着便把手中的《横渠易说》递到柳勇手里头,拍了拍其肩膀,便走过关了外门,门口侍候着的柳方赶忙小跑而来搭手。
柳知县言说这些并非是心血来潮,而是为官多年的感悟,也不指望柳勇现在就明白其中深奥含义,但至少期盼柳勇莫要成为第二个柳知县。
可怜天下父母心,柳知县自己并未守住初心和实现理想,只好将愿望寄托于天资聪颖的小儿子。
于是父子俩便深夜又谈了不少话,柳知县更是将自己当年制艺和科考技巧的压箱宝拿了出来,倾囊相授予柳勇。
“父亲,大哥今日又来到东院了。”
柳勇斟酌再三还是说了出来,自己的大哥,乃是柳知县正妻所生,但为人“放纵不堪”,更为不耻的是对柳勇之母武氏不敬,甚至痛诬丑诋,说些让人难堪的话语。
柳知县一听,怒从心中来。“哼”了一声,又是叹气道:“青书又去找你麻烦了?”
“大哥抢了上回父亲送我生辰礼,那支兔肩紫毫笔,还说母亲是…”
柳勇心底是狠极了柳青书,仗着嫡长子的,又是比自己大上五岁,不少言语欺辱母子两人。因此今日便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柳知县对此也是忧愁,长子若是小打小闹,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若是过了分,柳知县便装掩不下了,于是又道:“回去和你母亲说,过两日,我下了衙后便过来。”
“对了,你和陆羽多多交往,对你大有裨益,尤其是制艺技巧,谦虚讨教学习,明白吗?”
“晓得了,父亲,陆羽大哥为人很好的,而且为人也是有意思的。”
柳勇自从上回萧山文会之后,由于当时修文立场的问题,如今和陆羽的关系突飞猛进。
两丑都有不少吃味,两人更是志投意合,对于象戏,对课都是积极的。因此成了同窗好友,但距离挚友还有不少的距离。
“如此就好,但别光顾着戏玩,多多相习制艺之术,讨论学道。”
听到小儿的回言,柳知县不禁再次叮嘱道,对于这个小儿子除了出身,没有一点是不满意的。
柳知县甚至预感,小儿柳方有朝一日能登临皇极殿,面见万岁,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因为柳知县的官职是熬出来的,考中举人后做杂佐官,可惜却分配到了荒凉的贵州来。这是柳知县心头的一根刺,卡了不少年头。
然后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语,便让柳勇回了东院,其余闲话家常不再多提。
…
话又说回到陆羽这里,沐浴整理过后,吃了粥,读着书,然后又是搦管作股,今日是休沐日,自然不用进社学。
“这个柳知县叫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慰问一两句,那也没必要用如此纸质的请柬…”
陆羽心里想着,不由得奇怪,自己除了和柳勇主仆打过交道,其余关于柳知县的并无接触。
出门之前又是打扮仔细,陆羽向来重视仪貌整洁,但并非洁癖性质的,注重外表和品味亦是前世的习惯,多少有些是难以改变的。
陆羽的小吊脚楼距县府衙门有些步伐,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到了巳时三刻,才瞧见不少轮巡的衙役,了。
但身着四方流苏帽,红黑靴子的衙役们却个个面色苍白,无精打采地来回着。
于是陆羽便缓步了衙门口,正欲开口,身后便传来柳方的声音:“陆公子,又见面了。”
听着不禁好笑,陆羽心里想着:“这柳方每次见面都是说同样的话语开头。”
两人打过面,便方便许多,柳方引着陆羽进了衙内甬道,陆羽瞧见东梢间的前半间置喊冤鼓一架,心里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
“陆公子这边来,老爷等候多时了。”
柳方催促一句,但也不敢继续多说话,虽然陆羽为人宽厚,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仆僮,面子是留给自己的,但尊严是留给主子的。
陆羽点了点头,跟着柳方行过甬道,到了西花亭院的书房,而非用于接待学子的二堂厅,这便有耐人寻味的意思了。
且说柳知县在书房内正再次赏着陆羽所作八股的誊版,不禁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
正想着便听到门外传来一急一缓的脚步声,又听得传来柳方的厚嗓子:“老爷,陆公子来了。”
“快快请来。”
柳知县故作欢喜地朗声道,心里想着:“这陆小子还算准时,待会儿再看看性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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