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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白花落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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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笼罩在冬天的晚霞之中,静悄悄的,到处有一层阴森森穿不透的迷雾,鬼鬼祟祟,将我们围住。这迷雾比朱爱娇的死还难受,就在撕心裂肺的痛苦快要消失的时候,大难临头的预感却缠着我们不放,彷佛有个戴镣铐的狰狞怪物寒森森看着我们,又彷佛身处沼泽地,随时将我们吞没。邻居四舍都去慰问家属了,孩子们仍在屋前那颗桃树下玩着泥巴。镇长病倒了躺在床上,眼下他既虚弱又痛苦,天昏地暗。他明白自己病倒了就再也起不来了,他几乎吃不下饭,邻下的人轮流着劝,其中提及最多的就是朱贵娇。

朱贵娇不敢进自己的房间,她每晚都在做噩梦。自己姐姐死了,但大家都不肯把实情告诉她。她朦胧地知道姐姐是自杀的,但她始终不敢想真实原因,她说,她现在连呼吸一口气,肋骨都疼的作凉,浑身上下,就像恶魔拿着火钳子拧她,锋利的刀子在割她,就连在梦里还不放过她。折磨得她一丝力气都不剩。还没从悲痛中缓过身来,父亲突然病倒的剧痛再一次袭来。

杨貌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就像是有人用柳叶刀刮了他似的,我只记得在黑洞洞的房间门口他把她抱起来的面孔,煞白煞白,写满恐怖,沙哑地嗓门狂喊着她的名字。随后,模糊的记得他被搀扶着进了房间,接下来是一片空白。我过去处理事情的时候,每次都看见婚房的门大敞大开,他坐在床上,正巴巴地守着过道对面的棺材。屋内凌乱不堪,丢满烟头和一盘盘纹丝不动的饭菜。床上也乱七八糟,他坐在那儿不停地抽着烟,满嘴胡渣,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他从不开口讲话,只是他母亲经过的时候流着眼泪喊:“我的儿啊!”或“我可怜的儿啊。我宁愿死的是我啊。”

可他充耳不闻,沉浸在悲伤自虐的世界里。

我自己又累又困,几乎神经麻木,朱爱娇的离去带走了我内心唯一的美好与慰藉,这个世界突然变得肮脏了。不知为何,见到杨貌那副样子,我怎么都提不起同情,我觉得他不值得人们同情,是他没有照顾好她。他就应该被罚进地狱,等待上帝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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