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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盐梅之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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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贯祺慢条斯理转身,背对着两人,随意取了桌上一条帕子擦手。

“见着了见着了,”福善德冷汗涔涔,连忙瞪了画师一眼,“马画师一定也看清楚了。”

马席忙不迭连连躬身,“是是是,看清楚了。”

一条红痕斑斑的的帕子被随意扔到一旁,赵贯祺闷闷地嗤笑一声,“好,抬张桌子过来。”

福善德忙招呼人抬桌子进来,马席战战兢兢在桌前坐下,好似椅子上长了钉子,可他刚抬起屁股,就被身侧投来的凉凉一瞥钉在原地,僵硬地打开画箱拿出笔墨。

早有小侍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出去,福善德屏息静气,借着身子遮掩,将那条脏帕子一拎,藏在身后匆忙带了出去。

赵贯祺漫不经心瞥他动作一眼,大刀阔斧坐在案后,将一直垂在袖中的左手搁在了案上。

宽大有力的手掌上密密麻麻许多条细微伤口,干涸的血迹斑驳,瞧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福善德看得心惊肉跳,他欲言又止上前几步,又不敢开口,迟疑的目光轻轻落在地上。

赵贯祺静静看了一会儿马席作画的侧影,收回目光,不耐烦地点了点桌面。

福善德下意识看向他手下点的地方,忽而如梦初醒,连忙行了一礼退下,片刻后带回来一名年轻太医。

大概是福善德早提醒过他,年轻太医没有多问一句话,动作利落地一撂衣摆要半跪下,赵贯祺微微一抬手,年轻太医便行云流水地弯下腰,就着他将手搭在桌上的姿势打,开药箱拿出东西开始包扎。

他的动作轻柔快速,期间赵贯祺竟没觉得有丁点不快,直到药箱盒子轻轻一阖,才让他猛然回神,鬼使神差多看了他一眼。

年轻太医镇静地挎着药箱,后退两步,腰始终微微躬着,十分守礼。

赵贯祺不动声色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继而看向福善德,淡淡道,“新来的太医,也往朕面前领?”

福善德心中叫苦连天,轻车熟路跪下,“孙太医身体不适……奴婢办事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赵贯祺皱眉,这句话都听腻了,他刚要开口,年轻太医行了一礼,恭敬道,“皇上,孙太医乃是臣的师父,此次前来,便是师父有荐。”

赵贯祺静默片刻,脸色稍缓,“你叫什么名字?”

“梅晔,”年轻太医镇静颔首,“盐梅的梅,日华晔。”

赵贯祺点头,目光复又投到马席身上。

福善德陪着站了一会儿,见赵贯祺没了要和梅太医说话的意思,引着人出去了。

长长白玉阶,梅晔下去时缓缓挺直了腰背,夕阳打在他脸上,为俊朗少年笼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偶有几只飞鸟掠去,引得他稀奇侧目,视线追着飞鸟划过天边的弧度去了好远。

宫墙边垂首站着一人,见他完完好好地从宫门里出来,暗暗松了口气,慢吞吞迎上去。

“梅大人,小的来接您。”

梅晔没有多惊讶,朝他礼貌地点一点头,拒绝了他要来接药箱的手,沉默继续往前。

狭长的宫道中两人一前一后,步伐不紧不慢,慢慢往太医院去了。

入夜,起了凉风,白日的闷热被一扫而空,院子里支起桌子,摆了些果盘点心,众人便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纳凉谈天。

三花睡在云奕膝上,顾长云扭头看了云奕好几眼,终于忍不住搬着椅子到她旁边,椅子腿挨着椅子腿,胳膊贴着胳膊坐下。

阿驿咬着一块胡瓜,好奇看他,“少爷,你们两个坐得这般近,能吹着风么?”

顾长云气定神闲倾身过去摸了摸三花的脑袋,“我坐这边,好看一看三花。”

睡梦中的三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露出粉色的小舌头。

阿驿顿时被吸引去目光,觉得顾长云坐那么近是对的,一时也有些蠢蠢欲动。

顾长云收手时指尖在云奕手背上轻轻一划,白清实“唰”一声展开扇子偏头,假装没看见,招呼阿驿过去,说要讲个故事给他。

阿驿马上转移了注意,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坐过去,注意着别让手上的果汁蹭到他身上。

陆沉不在,云奕朝顾长云挑了下眉,将手悄悄探过去,就被他急急捉着纳入掌心。

风吹的檐下碎玉子叮铃作响,虫鸣相伴,颇为静谧。

云奕和他勾着手指,看了眼天上,隐隐有流云浮动。

她眉间忽而藏了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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