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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药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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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说的都对。”

徐盛容将棋盘上的最后一粒黑子,捏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轻轻的放在了黑篓里。

“但,争天下?”

徐盛容左手抬起来,手肘搭在棋盘上,手掌拖着左脸脸颊,左手的食指,还有意无意的抚摸着那一条已经结疤的伤痕,挑着嘴角笑道,

“有什么意思啊?”

“争得了天下,还要像现在的皇帝,我的爷爷,他们那些人一样,辛苦守这天下。”

“一辈子为了那些庸庸碌碌的凡俗,那些蝼蚁蜉蝣,辛劳。”

“甚至牺牲了家人。”

“您觉的,这有意思吗?”

徐盛容的脸颊微微歪向了白君子,那眼瞳里浮现出来的,是一种阴冷。

是那种从心底里,甚至从灵魂深处都愤恨地阴冷。

她爷爷徐北鸣,是天下敬仰的大人物。

是大魏朝立国功勋。

但是,他却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儿媳。

还要把自己的孙女送去给一个得了花柳病的废物成亲同房。

这就是争天下的结果吗?

徐盛容恨透了这种结果。

所以。

她杀徐北鸣的那一刻。

那颗,包容着荣耀和信念的惊世之心,已经是死了。

现在的徐盛容。

只想。

纵情嚣张。

让这天下为自己活一回。

而不是像祖辈父辈的那些人一样,为天下活。

哪怕万世唾骂。

人间皆敌。

她也不在乎。

不过,面对白君子的时候,这种阴冷只是一闪即逝。

只剩悲凉。

“白先生,容儿已经给你准备了车马,也准备了银两。”

“吃过了今日的晚饭,便想去哪里去哪里吧。”

徐盛容伸过了右手,放在了白君子的手背上,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

“容儿不争天下,已经不配白先生辅佐。”

“洵王那边儿,既然得了国公府的力量,应该是就再也容不下白先生了。”

“天下之大,或许,只剩下东厂,对您来说,还是个好去处。”

白君子眉头微皱,想要说些什么,

“容姑娘……”

“白先生不要紧张。”

徐盛容拍了拍白君子那有些干瘪的手背,继续道,

“容儿当你为师为父,自是了解你的,容儿不想白先生一生之梦想,才华,浪费在容儿身上,还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至于东厂能不能容您,容儿料想,也差不多的。”

“东厂无能人,全靠他陆行舟一人而系,只要白先生能拿出合适的投名状,他定不会委屈了您,那个人,容儿还是了解的,有容人之心胸。”

呼!

说完,徐盛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白发披散,于夕阳余晖下闪烁出淡淡光芒。

她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对着坐在对面的白君子,深深鞠躬。

“容儿愧对白先生教诲。”

“请先生原谅。”

“容儿自私,懦弱,放弃了原本的梦想。”

白君子看着这般的徐盛容,手抬了一下,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了解徐盛容的脾气。

既然后者这么说了,那就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无从更改。

他突然之间有些心痛。

如刀绞的那种痛。

徐盛容也是天之娇女。

但这命,却真的是太可悲啊。

从一开始,她就承受着徐北鸣给她的那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责任。

她杀自己的心上人,嫁给猪狗不如的太子。

都是因为那种责任。

她哪怕是不愿意,却也从来没有反抗过。

因为她尊重徐北鸣。

她觉的,后者不会真的对她不管不顾。

但是。

徐北鸣还是将她彻底的抛弃了。

为了所谓的天下。

为了所谓的苍生。

徐北鸣要将徐盛容最后一点尊严给抹除。

将她践踏的一无是处。

徐盛容,那个时候,该是多么的伤心?

而她怒发冲冠,杀徐北鸣之后,又是多么的绝望?

多么的死心啊!

但是。

谁又能理解?

“老夫不会去东厂,也不会去辅助陆行舟。”

“老夫生是容姑娘的人,死是容姑娘的鬼。”

“此生,不会再择他主。”

白君子迟疑了一下,还是低声说道,

“但老夫也是绝对不会跟着容姑娘,做那等祸乱天下,让苍生蒙尘,繁华凋零的事情的。”

“老夫断然不会背弃师门祖训。”

“所以……”

白君子也是起身,并后退了半步,然后对着徐盛容躬身行礼,道,

“老夫告辞。”

“从此隐居无相谷,不问世事,不入人间。”

“容姑娘若有朝一日想通,可来无相谷,老夫定尽地主之谊。”

徐盛容没有起身。

依旧是弓着腰,白发低垂了下来,将那张脸颊给遮掩住。

没有人能够看到。

有一丝诡异的笑,从她的嘴角儿,眼角,流淌。

她轻声道,

“先生保重。”

……

长安城。

东华门前。

阳光异常明媚。

蓝天白云之间,有着一种通透。

陆行舟站在那高耸的城墙上,面向着城外的方向。

风吹拂而过。

白发飘荡。

而在他的脚下,则是有着一些东厂番役,正在忙碌着,将城门上悬挂着的那两具尸骨,给小心翼翼的放下来。

在城门四周,是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国子监的学生。

人们望着城墙上的那道身影,眼睛里都是一种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们胜利了。

苏定邦死了。

苏定邦的恩师,沈秋鸿也在守灵三日之后,死了。

在国子监的带领之下,这长安城的民间,乃至于周围的那些城市里,都刮起了一股风暴。

反对东厂倒行逆施的风暴。

甚至接连数日。

有人自发的组织在这东华门前,向这两具尸身祭拜。

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也指责陆行舟的不顾法纪,不顾伦理纲常。

骂他是阉贼。

阉狗。

骂他是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在这般的压力之下。

陆行舟似乎是妥协了。

至少外人看来如此。

因为,他命人将这国公府的两具尸身,给拆下来,然后重新安葬。

这就是妥协的迹象。

“阉狗这是扛不住咱们天下人的群情汹汹了!”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光是安葬国公府两位还是不够的,咱们还要继续造势,定让咱们的声音达了天听,将这阉狗法办砍头。”

“什么狗屁东厂,也该取缔,大魏朝朗朗乾坤,还不需要这些阉人来指手画脚!”

“我们足矣……”

人群之中,不断地传来一些国子监学子义愤填膺地声音。

那气势似乎是更加的浩荡了。

陆行舟虽然站在城墙上,但是却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笑了。

妥协?

根本就不是。

只不过他入了胎息境界,念头通达。

他不在乎这些旁门左道了而已。

还有一点。

是因为他真正的看到了杜先隆,东方夫子,还有徐北鸣等人,他们那一辈人的情怀。

他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这挂在城墙上的两位。

应该,也是为了天下太平,主动赴死的。

这样的人。

不应该有这种下场。

陆行舟觉的,应当给与尊重。

所以,才命人拆下。

至于下面那些人叫叫嚷嚷的,说什么要将自己法办,砍头,取缔东厂,就都是笑话了。

如今这天下。

有谁,还能取缔东厂?

哪怕是当朝陛下,他也不敢啊!

有谁,还能法办陆行舟?

砍他脑袋?

或许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妖怪了吧。

反正,肯定不是下面这些沸沸扬扬的人们了。

“督主,找到了。”

就在陆行舟平静的看着下面那些人像是笑话一样议论纷纷的时候,汪亭从城墙下走了过来。

他一身风尘仆仆。

面容疲惫。

嘴唇都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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