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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生日里的苕干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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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给司徒卫东买酒,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年来,陶玉给家里买菜的时候悄悄地攒了一元多钱,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起先陶玉攒了五毛钱,藏在小妹床垫下面,被小妹发现交给她妈。

陶玉她妈一口咬定她藏私房钱,说她人长大了,长心眼了,要攒嫁妆钱了。

当时把陶玉气得想撞墙,一死了之。

后来陶玉长了心眼,把攒下的钱用小药瓶子装了,藏到楼后面挡土墙的石头缝里,估计也有一元多钱了。

陶玉想起司徒卫东说,李白斗酒诗百篇,还都是精品诗,他如果能够喝下百斗酒出一篇好诗,他就满意了。

看来酒和诗是离不开的,或许就像有人说的——爷离不开婆,秤离不开砣,鼓离不开锣呢。

陶玉下定决心了,两手打算,拿钱到老街买一斤酒,到司徒卫东那去。

如果他还记得他要一起过生日的许诺,就把酒给他喝,叫她给自己写一首祝福自己生日的诗。

如果司徒卫东把昨天的话当放屁,那就把那酒喝了跳玉水河大桥死了算了,反正也看不出后面有什么好日子过!

陶玉到挡土墙石头缝里找到藏的瓶子,拿了钱,布口袋装了打酒的瓶子,步行十几里去老街。

来到老街上,陶玉看见一家人的门口板凳上,有几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瓶子,瓶子上系了稻草。

按当地的习俗,系了稻草的东西就是要卖的东西。东西不论大小,小到兔子,大到老牛,即使卖儿卖女也要插上稻草。

叫了几声没人应。

外观难以判断里面是装的煤油还是酒,陶玉拿起瓶子,闻了一下,没有煤油味。

抽开用玉米芯做的瓶塞子,闻了味,有股子不太好闻的酒味,想起有人骂那些喝了酒耍酒疯的人:“马尿灌多了!”想必马尿也就这味吧?

陶玉想到人们把喝酒喝多了,叫作马尿灌多了,觉得这比喻好笑。

一个老头从门里出来,冲陶玉笑笑,问陶玉是不是要买酒。

陶玉问那老头说:“怎么这酒不好闻,怎么这味?”

老头说:“好酒要号票,这是苕干酒,不要票。其实这是我们自己弄来自己喝的。”

估计这家就是厂里人说的,老街上酿私酒,偷着卖的那家人。

陶玉明白,这老头不敢说他这酒是卖的,怕给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没有号票,只好买这酒罢了,剩下的钱陶玉想给司徒卫东买些下酒菜。

今天不逢集,又是下午了,没人卖菜。见到一家人门口,两条板凳驾着的门板上摆了一些农家干货。

见有蚕豆,陶玉说买蚕豆。

卖农家干货的妇女说没有什么蚕豆,只有胡豆。

陶玉想起厂里有个脾气比较倔强的妇女,到当地矿贸店买生粉的事。

当地把生粉叫芡粉,都知道生粉和芡粉是一回事。

可那售货员和她抬杠,说她们这只卖芡粉,没有什么生粉卖,也没熟粉卖。

厂里那妇女也不肯让步,两个人为到底是生粉和芡粉争吵不清。

当时旁人都当笑话看,过后厂里人把这都当笑话讲。

陶玉知道当地把蚕豆叫胡豆,不想跟她计较这些细节,顺她的叫法,买了胡豆。

想买几个鸡蛋,可是今天不逢集,没见着卖鸡蛋的,只好作罢。

回到厂里,陶玉先到司徒卫东那。

走廊上的窗有一块玻璃是坏的,屋里的窗下是一个木板钉的架子,架子上有一盆换下来泡了洗衣粉水,还没洗的衣服。

陶玉从玻璃坏了的地方伸手进去,拉窗闩,开窗端出那盆衣服,把酒和胡豆放到屋里的架子上,到楼下的洗衣台上把那些衣裤都洗完晾了。

到了天黑,陶玉来到司徒卫东那,推开门,见司徒卫东在书桌前坐着,像小孩子一样,钢笔一端放在嘴里,望着窗外。

他感觉到陶玉的到来,回头冲陶玉笑笑,说:

“你还当真了,酒买来了,我给你的诗还没有写好呢,不过快了。有酒没有菜,有点遗憾。”

陶玉上楼来的时候,见白天给司徒卫东洗的衣服他没收,上楼的时候,帮他收了,晾到屋里的铁丝上。

看着陶玉给自己洗的衣服,司徒卫东说了感谢的话。这叫陶玉很感动,这么多年在家里干了那么多活,谁也没有一句感激的话。

司徒卫东讲:“我刚上学报名的时候,老师问我生日,我说‘四月初七’。老师就笑,说我满滑稽,有诗意——老师听成了‘树叶出齐’!不是我有诗意,是老师有诗意。老师想的是对的,阴历四月初七,阳历都五月底了,都夏天了,树叶肯定出齐了!”

陶玉见酒和蚕豆放着没动,问他有没有电炉子,说好多单身汉都用电炉子偷公家的电用。

司徒卫东嘿嘿笑,说这阵子查得紧,不敢用电炉子,说有煤油炉,有炒锅,有铝锅。

这些东西都是同寝室的那人调回老家,夫妻两地分居生活结束了,一高兴,把这些东西都给他了。

用木条钉的放锅碗的架子上面有瓶子,陶玉拿瓶子看了看,闻了闻,判断出这有装菜油的瓶子,有装酱油的瓶子,有装醋的瓶子,但里面已经空空,酱油瓶子和醋瓶底生了一层白毛。

司徒卫东叫她别看了,那些瓶子都空快半年了,说为给陶玉过生日,在同事那借了四个鸡蛋,可是没油,只有吃煮鸡蛋了。说完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四个鸡蛋递给陶玉。

陶玉说炒鸡蛋下酒最合适,哪有煮鸡蛋下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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