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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两张我能冒烟吗!!”桃夭眉毛一竖,“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两……三……”磨牙心虚道,声音越来越低,“四……五六张吧……”
桃夭捂住心口:“可真大方啊!你是不知现在我的纸市价是多少一张了吗?”
“那个……”磨牙鼓足勇气抬头看她,“不是情况紧急吗!若你们不来,门口那只妖怪便要杀掉我们了!”
桃夭哼了一声:“就你这种又善良又不长脑子的,街头随便一个人都能宰了你。”
磨牙又把脑袋垂下去,嘀咕道:“无冤无仇的,人家宰我作甚。”
“还顶嘴!”桃夭作势要拧他的耳朵,却被一只小手抓住手腕,力气还挺大。
“我知道你是谁了。”小姑娘看着她腕子上的金铃铛,“但我没有买过你的纸,所以不知是什么价,要不你跟我算个数,我赔你。你不要再骂小师父了。”
知道她是谁还敢直接抓她的手阻挠她教训人……桃夭盯着小姑娘毫不惧怕的眼睛,笑笑:“我还以为这时候你要下跪感谢我呢。”
小姑娘松开手,认真道:“我很少下跪,但若跪了你,是不是就可抵了那几张纸?”
桃夭瞪大眼睛:“小丫头片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的膝盖就算是金子打的,也赔不起我的纸。”
小姑娘看看自己的膝盖,说:“那便不跪了。”
桃夭哭笑不得,小东西说的每句话都不中听,但又不能说是错,直来直去软硬不吃的样子居然并不讨人嫌,且明知面前站的是谁,还能淡定若此,她就更想逗她一逗了。
“不跪也成。那就拿别的东西来抵。我从不白白救谁性命。”桃夭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搓着下巴道,“横竖都不像有钱的……”说着又将目光挪到那男子身上,此刻他依然呆坐在蒲团上,紧紧握着布袋子。
桃夭眼睛一亮,指着男子手里的布袋:“拿这个给我,咱们就算两清。”说着便伸手要取。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短刀的刀锋几乎贴着桃夭的鼻尖擦过去,当的一声扎进后头的墙柱上。
磨牙吓了一大跳,失声喊出:“可使不得!!”
“好刀法!”柳公子不禁鼓掌,还悄悄跟磨牙说,“她干了我天天都想干的事,小姑娘前途无量!”磨牙缓缓看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此刻小姑娘已然挡在男子面前,直视桃夭的眼睛:“这个袋子只能是他的。”
桃夭摸了摸鼻子,故作伤心道:“你对救命恩人的报答就是削她的鼻子?”
“不独是你,谁夺他的东西我削谁。”小姑娘认真道,“救命恩人也不能硬抢别人的东西。”
“哈哈,说得对。”桃夭笑出来,拍拍小姑娘的头,“不闹了,你既知道我身份,也该知道我的规矩。是你烧的纸对不对?”
小姑娘点头:“小师父让我找出他身上揣的纸,让我在每张纸上都写下‘冒头坡山神庙,有妖怪要吃我,磨牙’,然后一并烧掉。”
“这便是了。”桃夭一本正经道,“烧纸给我,而我又同意出诊,那么无论如何,烧纸给我的家伙都要做我的药。你没意见吧?”
“有意见。”小姑娘毫不犹豫道,“我并没有要求你给我治病。”
“我不管。”桃夭无赖起来,“反正纸是你烧的,我只认这个。”她顿了顿,嘻嘻一笑:“要不你马上找个病出来给我治。要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知多少家伙在排队?”
小姑娘摇头:“我现在没有病要治。”说罢,她走过去拔出短刀放回腰间的刀鞘,又走回男子身边,说:“走吧。”
男子仿佛只能听到她的话,慢慢从蒲团上站起来,跟着她的脚步往庙门而去。
她走出几步,又转身对桃夭道:“等我办完我的事,你再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赔偿,时间还很长,你慢慢想。我不爱欠人东西,今天的事多谢了。”说罢又对磨牙点点头,便径直出了庙门。
“挺像你的。”柳公子碰了碰桃夭的胳膊,“像以前的你,一根筋。”
桃夭愣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白他一眼:“纵是从前的我,也最少两根筋,她哪里比得上我。”她顿了顿,看着庙门外两个正离开的身影,“可她真有病啊,病气都挂到脸上了,不治的话,这个年怕是过不去了。”
磨牙听了,大吃一惊:“桃夭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在质疑我的看家本领?”桃夭搓搓手,“我看这小妖怪脸上都不止是病气了,是死气。”
“啊?!等等……”磨牙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门外道,“她是妖怪?”
“这般年纪的人类姑娘,能认识桃夭?能飞刀伺候?”柳公子戳了一下磨牙的脑袋,“你光看到人家小姑娘好看,却不想她这一身的气魄哪里像个六七岁的女娃娃。这点眼力都没有,被吃了是活该。”
磨牙摸着脑袋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也对……人类的小姑娘哪有能力跟那样一只妖怪对打……原来也是妖怪……”说着又猛抬起头对柳公子道:“你刚说我只晓得看人家好看?”
“难道不是?你可是舍命相救呢。”柳公子憋住笑。
“罪过罪过,色相于我如浮云。”磨牙皱眉道,“若见死不救,我这么些年的经便白念了。”
“好好,是我说错话了。”柳公子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今天咱们磨牙小师父又是功德一件。就是苦了我们,大冷天的不能在家好吃好喝,还得往这不毛之地来帮你修功德。”
磨牙面露歉意,抱起滚滚道:“对不起,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情况紧急,我也是迫不得已。”说罢,他凑到桃夭身旁,小心问:“那她是什么妖怪啊?那只要来吃我们的又是什么?”
“你是活物,墨蚓不会吃你的。”桃夭朝庙门走去,原本斑驳的地面已经盖上一片光滑莹白,本该百鸟归巢的时刻,一群乌鸦却还反常地在落雪的暮色中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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