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鼎爷(1 / 2)
PART58
尕张带他们去的地方在城南,是去往月牙泉又不到月牙泉的地方。
那一片挨着景区,居民把自家的房子都改成了客栈或是民宿。讲究一些的,会围上院墙,盖个仿古的小二楼,前边吃饭,后边住人,不讲究的直接把平房隔出几间,自家怎么住,客人怎么住,美其名曰家庭客栈。
反正到了旺季,只要价格便宜,不愁没人来。
当中有一家,拉了院墙,修了门面,却不开张营业,门头挂着块牌匾,写着“天赐百福”四个大字。
“就是这里。”
尕张伸手一指,林寻白将车停下。
此时天已黑透,萧侃从副驾驶探出脑袋,瞧着院里黑黢黢的,门口也没个灯,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尕叔,你提前约好了吗?”
“那当然,你的刀前天就送过去了,要不我哪来的地址?”尕张率先下车,“吴鼎在敦煌有三四处这样的房子,据说酒泉也是,不提前约,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狡兔三窟,确实是土耗子的习惯。
尕张走到大门前,重叩三下,不一会,有人开门了。
黑漆麻乌中不知他俩说了什么,那人点点头,尕张转过身来,招呼他们过去。
萧侃刚要拉门,林寻白从旁边拽了她一把,“萧老板,你的刀没了,带个别的吧。”
萧侃明白他的意思。
盗墓贼吃的是死人饭,干的是不要命的活,与这样的人见面,不得不防。可正因如此,防又能如何?
根本是防无可防。
“不是还有你吗?”
她挑眉一笑,下车冲尕张跑去。
***
走进院门,林寻白四下观察,院子稍显逼仄,厨房修在西边,门口堆着干柴和煤球,东边有两棵枣树,刚刚挂果。
院内占地最大的是一栋三层小楼。
原本是全黑的,因为他们的到来,一楼亮起一盏朦朦胧胧的小灯。
带路的人约莫三十来岁,光头蓄胡,黑面红鼻,右脸颊上还有一道半尺长的刀疤,缝过的针脚宛如暗紫色的蜈蚣爬在脸上。
尕张点头哈腰地与他攀谈,“鼎爷近来可好?是在敦煌多,还是在酒泉多?”
刀疤懒得搭理,把他们带进一楼的厅堂。
一道玄关墙将大厅隔成里外两进,刀疤停在外面,对他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通知鼎爷。”
随即,他独自往里走。
外间没别的家具,只靠墙放着一张条案,条案上有香炉,而屋内唯一亮灯的地方,便是条案的上方。
昏黄不明中,照着香炉后一尊身披铁甲的青铜小像,并非道上常见的关公或是财神。
“这是谁?”林寻白小声问。
萧侃凑近一看,“这是五代时期的耀州节度使温韬。”
“为什么要供这个人?”
尕张科普道:“温韬是专门盗掘帝王陵寝的后梁军阀,据说关中十八唐帝陵,除乾陵外,都被他盗了个遍。”
“就是贼孙子要拜贼祖宗呗。”萧侃言简意赅地总结。
林寻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话吓得尕张脸色大变,赶忙摆手让他们别笑了。
他嘘声刚落,刀疤又折了回来,“鼎爷说是旧相识,让你们直接上去。”
“哟,鼎爷还记着我呐!”
这下尕张放松了,甚至有点情不自禁的得意。
他抬脚就朝里间去,刀疤却拦了一下。
“等等。”
黑洞洞的墙角下,刀疤一通摸索,扯下一根悬在半空中的麻绳,绳子一拉,头顶传来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
一段木质的楼梯从天花板慢慢落下。
难怪楼有三层,却不见楼梯,原来是暗藏玄机。
沿着木梯摸黑向上,二楼隔出了七八个房间,看样子是他们的日常居所,再往上便是顶层了。
刀疤开灯,屋内亮堂起来。
与一楼的空荡、二楼的拥挤不同,三层是个陈设齐全的大套间。
有吃饭的餐桌板凳,有会客的沙发茶几,还有一张牌桌靠在窗边,沙发后有一扇门,应当是吴鼎专用的卧房。
果不其然,刀疤立在门口毕恭毕敬地说:“鼎爷,人来了。”
尕张低头整理衣服,屋内却传来一声,“让他们进来。”
刀疤一愣。
顿了两秒,才推开房门。
尕张雄赳赳气昂昂地头一个进去,萧侃与林寻白紧跟其后。
房里本就有五个人,后又进来四个,得亏是面积大,竟也不觉得拥挤。最里面砌了一张大炕,炕上铺着崭新的棉褥,被子叠得方方正正。
炕边有个电视柜,还有两张折叠椅,椅子上各坐一人,另有两人一个靠墙一个靠门,个个都是面露凶相的匪类。
墙上的空调呼呼地吹风,屋内却闷热得很。
盘腿坐在炕上的那位个头瘦小,穿着不起眼的灰背心和黑裤衩,露出的四肢黑黄结实,脖子上挂着一串黄不黄粽不粽的东西。
乍一眼看去,像只打坐的猴子。
但若是仔细端详,便会发现他挂的是顶好的和田玉籽料,包的不是红皮就是洒金皮,一串的价值至少七位数。
“鼎爷好。”萧侃朝那人打了个拱手。
“咦,你们认识?”
尕张略显惊讶地朝她看去。
萧侃摇头,“不认识,可这屋里鼎爷最气派,一眼便知谁是老大。”
吴鼎笑起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圈。
南方女人,漂亮精干,却太过白弱,身后的男人个头高大,也是个细皮嫩肉的。
他大方地说:“尕张是我老朋友,十八年没来往了,难得他来找我,你又按规矩送了东西,自己人关门说话更方便。”
说着,他从炕头的木柜中拿出那柄英吉沙匕首,放在手心掂了掂。
“两百年了,刀口还那么快,是把好刀。”
“鼎爷的规矩谁敢破,老朋友也得有分寸。”尕张嘿嘿一笑,“不过十八年没见,是挺久的……”
吴鼎把刀一搁,“十八年了,你还在鬼市摆摊?”
“混口饭吃而已。”尕张听出话中的嘲讽,但他并不介意。
吴鼎不屑地轻嗤一声,转而看向萧侃,“说吧,你有什么事?”
对方开门见山,她也直言不讳,“我想问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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