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京(1 / 2)
朱翊钧找了匹高头大马骑着,古代马车没有减震系统,在土路上飞驰颠得人都快散架了,朱翊钧又不愿坐轿子,干脆骑马前进。
这匹马是高拱从南洋送来的安达卢西亚马,就是万历三年从马尼拉的西班牙人手里抢来的,加上后来在马六甲和宿务俘获的马匹,总共有八百多只,高拱把它们全部送回了国,如今驯养在河套地区,作为种马改良马种。
这些安达卢西亚马和矮小的蒙古马比起来如同巨人一般,朱翊钧挑了一匹当作坐骑,骑上去也是威风凌凌,羡慕得李三虎直流口水。
马越骑越通人性,朱翊钧马术不行,也没什么忌讳,平日里就让李三虎骑着,自己要用时才换过来。
如今便是如此,朱翊钧骑着高头大马,李三虎骑着一匹枣红蒙古马,两人竟然显得一样高。
一旁的不他失礼就显得矮小多了,但他也是从小长在马背上的,马术极佳,一边操纵着胯下战马,一边还得顾忌朱翊钧的高头大马,免得这马突然受惊把皇帝哥给掀下来。
万历四年朱翊钧亲政,回京参与亲政大典,当时榆林镇战事正酣,朱翊钧领着御马监的骑兵飞奔回京,亲政大典搞完又飞奔回大同,快去快回,没在路上浪费一点时间。
但这次回京可不同了,京师因为张居正夺情之事乱成一团,朱翊钧却一点不着急,领着天津新军和御马监兵马郊游一般向着京师慢慢进发。
倒不是他刻意想拖延时间,而是队伍里的那些人让他不得不慢下来。
从俺答汗那要的五千鞑子俘虏,还有随队上京的三娘子钟金哈屯。
这五千鞑子是用来给太庙献俘的,朱翊钧在边关征战这么久,干掉的鞑子数万,却连一次献俘太庙的大活都没整过,京师人人都知道新军百战百胜、天子英明神武,但到底如何也没人亲眼见过,所以抨击新军杀良冒功、边将阿谀奉承、天子好大喜功的谣言也不少。
因此朱翊钧在归化城待了几日,从俺答那要了这五千鞑子俘虏,一次让京师百姓官绅看个够。
俺答也是干脆,草原上杀伐不断,几千个俘虏他随手就能掏出来,往日里要么作为奴隶、要么干脆杀光省粮食,如今小皇帝出钱出粮来买,他自然是高兴不已,随手就给了朱翊钧五千人。
朱翊钧要这五千人倒也并不完全是为了献俘,高拱写了好几封奏疏说南洋缺人,要朝廷大发移民实边,这五千人献俘完毕,便打包给高拱送去。
至于钟金哈屯,则是她自己要求跟来的,代表着顺义王到京师朝拜,向大明的臣民表示俺答汗的恭敬和顺从。新笔趣阁
这是个意外之喜,三娘子在大明也是名声广播于天下,不少地方都传着她的传奇故事,连宫里的两宫娘娘都有耳闻,她出现在京师,那是比天子御驾回京更惹人注目的大事件。
朱翊钧明白钟金哈屯这么做,说到底是为了借自己的力给她儿子不他失礼争权,但他也清楚做戏做全套的道理,自无不可,还高高兴兴的给了钟金哈屯一大笔封赏。
不失他礼最为高兴,每日一有空闲就守在他母亲的车驾旁边,母子二人窃窃私语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不他失礼总是悄悄朝朱翊钧这边瞥着,问他又各种搪塞,让朱翊钧好生奇怪。
三娘子带着一堆珠宝山参、侍女女奴准备献给陈太后和李太妃,这些人走不快,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朱翊钧准备回京的消息已经是传遍了京师,京中百官反而更为激动,每日把张居正的宅邸围得死死的,连买菜的家仆都不放出去,好在刘守有调了一批锦衣卫守在张府外,才没有再出现百官闯府的事。
宫中已经是束手无措,隔几日便有陈太后的手谕过来催促朱翊钧赶快回京,一贯仁善的陈太后明显是气着了,手谕的语气越来越怨怼,责怪朱翊钧为什么躲在边关不回京,搞得京师乱成一团却无人坐镇。
朱翊钧也很无奈,只能尽力安慰,让御马监骑兵先行,去护卫张府宅邸。
但朱翊钧打心里就不担心京师的情况,乱也有乱的好处,京师的官绅士人闹得越欢腾,让天下都等着看自己回京的动作,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才好实施。
但他耐得住性子,有些人却耐不住了。
张简修见朱翊钧迟迟未归,竟然快马北上直接杀到朱翊钧身边,让朱翊钧着实大感意外。
“臣确实是关心则乱......”张简修一见朱翊钧就述起苦来,语气中满是急躁怨怼:“周老大您身在局外,不知道张家的情况,这几日那些官儿越来越过分,臣家出门采买的奴仆都被人泼了粪,若不是刘指挥使派人送来菜蔬,家里都要断粮了!”
朱翊钧无奈的摇了摇头,劝道:“锦衣卫护着张家宅邸,朕如何能不知?但此事真真急不得,嗣哲,你要有耐心。”
“如何耐心?”张简修腾得站了起来,在营帐中绕着圈子:“周老大,臣不知道您有没有收到京师的奏疏,那些官员简直是疯了!”
“于慎行他们就事论事不提了,赵用贤、吴中行多多少少还给家父留点情面,可您看看最近的奏疏,那什么艾穆、沈思孝,直接就把家父比作操、莽,把您比作桀、纣了啊!”
“他们弹劾家父不守孝道也就算了,还说家父的新政是害民苛政、天下人人怨愤,还说您在边关腾笼换鸟和这次强要家父夺情,都是不顾祖宗之法、寒天下士人之心!”
“还有那邹元标,上疏参家父十大罪,说什么家父专权跋扈、刚愎自用、刑罚苛刻、垄断言路、排挤忠良,都是屁话!家父做这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新政能通畅而行?这天底下多少百姓受新政的恩惠?到了他们嘴里,反成了祸国殃民了!”
张简修一巴掌拍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定:“周老大,陛下,什么孝道纲常就是一个由头,这些人串联一气,就是为了推翻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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