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4(2 / 2)
他对前来检查的医护也同样充满敌意,不论他们如何解释,他始终紧绷背脊不肯放松。他瘦得太厉害了,宽松病服拢着纸一样单薄的身体,嘴唇苍白不见血色,即便面上警惕,可瞧着却又跟那雨天时被遗弃在箱子里的小狗儿似的奄奄一息。
为了不叫他紧张,老太太把一屋子的医护都请了出去,自己扶着床头柜耐心和他说话。她顾忌医生的诊断,因此不敢说得太多,也不敢说快了,只慢慢告诉他,自杀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让他痛苦的一切早已过去,他现在二十三岁,因为一场意外才住进了医院。
心肝,她又说,你的右手伤得很重,不能乱动的,一定不能乱动知道吗,你要听话呀。
宁家小少爷还是谨慎地来回扫视,眼神戒备而胆怯。他尝试着去理解母亲的话,她说的那些事情他都记不清楚了,唯一知道的便是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正在浴室里拿刀割腕,痛感清晰强烈,所以他非常肯定那一刀已经划断了皮肤下的脉络。
他明明自杀了,为什么醒来之后却无端过去了六年。他没有死吗,沈铎呢,在不欢而散之后他又做了什么,他们和好了吗,这六年里,他们像从前一样一直在一起吗。
宁家小少爷惊疑不定,他看得出来母亲苍老了许多,总是爱板着脸凶他的兄长也难得露出疲态,甚至连沈铎——他缓缓抬眼看向立在床尾的男人,他比记忆中更加高大健硕,也成熟,身上还有浓重冰凉的烟草味,在他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叫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尽管五官轮廓没有太大改变,可他还是很难将他和十八岁的沈铎重合起来,在他仅存的记忆里,这个人死死拽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如同要将他活生生拖下地狱一样无情而决绝,不停嘲讽反问他凭什么觉得他会爱他。
他不爱他,十六年来,他就没有一刻爱过他。
那么现在呢。宁家小少爷头痛欲裂,他抱紧了膝盖,噙着泪垂眼移开视线。
接连掉落在他手背上的眼泪叫沈铎只感觉自己快要被烧得血肉模糊了。他们离得这么近,他想要触碰他,想擦掉那些斑驳的泪痕,告诉他那一天的经历不过是一场噩梦,他们不曾分别,更不曾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而不断错过。他想得无比迫切,却又没有办法拥抱他。
病房里只有压抑的抽泣声,沈铎深深吸气,缓慢松开了自己的拳头。他压平肩膀,尝试以最不具攻击性的姿态渐渐靠近,但他只往前踏了一步,宁予桐便像受了惊吓似的慌张后退,一面掩着自己的右掌一面厉声叫喊:“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不许过来!”
“心肝,心肝!没事的!”老太太也跟着紧张起来,转头着急呵斥:“你看不出来他在害怕吗!不要过来,听见没有?!”
宁予桐崩溃地退缩到床头。
他哭得太久了,嗓子哑得都快发不出声音。沈铎立时停住了脚步,哽咽着哄他:“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你也不要哭了……右手是不是很疼?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好不好,嗯?”
“桐桐,”他吞咽了一记,近乎恳求说:“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宁家小少爷哭得更厉害了。
混乱的记忆使他一时间根本无法分辨眼前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