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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这话那头便没了动静。老太太像是噎了声,许久才叹息道,那,那你去吧。
她算是勉强同意了。
小孩儿自此才松了一口气,但接连好几天,尽管他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沈铎还是察觉他有所顾虑,挂了老太太的电话之后总是心不在焉,做什么都坏事儿,不是摔了杯子便是走路踩空,觉也睡得不好,直到寿宴当天临出发了还能听见他在嘀咕今天要见的长辈都有谁谁谁。
“好了,”沈铎同他开玩笑,“再念就要变成小和尚了。”
夏末,正午的日头还是大得晒人,沈铎在衣帽间里握着他的手腕戴袖扣——两人外出的一身行头是一周前置办下来的,黑西装,为了不过于刻板因此搭配不同的饰物,小孩儿给沈铎挑了一条方帕,自己则在前襟别了一枚鼠尾草钻石胸针,衬衫的袖口倒是同款式,一套两对,鲸鱼尾,嵌的是两颗虹彩细腻的珠母贝。
单看打扮已然是十分出挑了,只是他眉头微皱,人也有些局促。
“嗯……嗯?你刚才说什么?”袖扣带了一半,他反应过来了。
沈铎一面动作一面答道:“说你这一身出去,我得提防不少人。”
小孩儿怔楞,随后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恋人的肩窝里。
“我是不是很蠢?”他闷声问。
沈铎没有掩饰自己的笑容,只任由他来回磨蹭自己的脸颊,等戴好一对袖扣之后才拍着后背示意他起身看镜子。
小孩儿茫然侧身回望,日光湮没一整片窗帘,衣帽间亮堂堂的,宽大的落地镜里他们并肩而立,仿佛还是从前出席宴会的两个少年人,形影不离亲密无间,无论到哪儿都登对,默契也无需明说,身上每一处细节都藏着他们心有灵犀的甜蜜。
过去十几年,他们似乎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我陪着你,别担心。”镜子里的沈铎与他十指紧扣。
宁予桐的视线随之落在他们交合的十指上,衣帽间里静了片刻,很快,他像是被这话哄得放松了些许一般仰头去吻沈铎,吻完便不说话,单拿一双满月般浑圆明亮的招子静静盯着人瞧。
沈铎并不催促,叫他怔怔打量着,沉默有半晌,他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也对,”小孩儿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一口:“你一直都在,我什么都不怕。”
按照旧习寿诞应当摆在中午,但蒋家为照顾宾客延后成了晚宴。从云山苑到山庄大约半小时的车程,两个保镖随行,他们午后离家,不到三点钟便抵达了山庄,在驶过山间石径后车子爬升了一段上坡,时节尚未入秋,坡道两侧栽种的元宝槭仍是夏叶,只有叶尖挂着淡淡一层绯红,成簇的枝叶自高处垂落,日头底下交错而生的光斑漂浮在玻璃窗上,穿行其间时璀璨得叫人迷花眼睛。
坡道的尽头便是山庄入口,门庭敞阔,越过青石立柱还能隐约眺见后头的楼群一角。进了门,周遭也逐渐热闹起来了,贺寿的客人不少,蒋家的仆佣来回奔走,陆续放进了前头的几辆车,等候的间隙安保近前来询问他们的身份,不多时便有人过来指引司机继续往前开——正对着门庭的是通往庄园内院的主道,旁的车都大多绕走了,因此道上只有他们乘坐的一辆黑色林肯,行到末端,道尾衔着三孔石桥,过桥后入眼的即是一整座富丽堂皇的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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